甚至没有喝一口水的时间,南慕单刀直入,问:“你要什么?”
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阮忍冬却不答,自言自语诉说自己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
她现任丈夫家那边有精神病史,生下来几个孩子不是痴呆就是低能,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爸妈、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孩子老婆……一大家子人要养,丈夫一念之差借了高利贷,从此堕入还债的深渊。
情到深处,阮忍冬又“呜呜”地掩面哭泣。
“……”
南慕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他抬手示意她停下。“我给你五百万,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阮忍冬又哭又笑,猛扑过来,打的人措手不及。她像个软体动物一样攀附在南慕身上,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不断地摸他的脸和脖颈,神情逐渐癫狂。“小南,你是我最出色的产物啊,是妈妈的骄傲!呵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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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南慕犯了很久的恶心,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见他放下餐具,金司问:“没胃口?”
南慕恹恹地应了一声,“胃有点不舒服。”
金司起身,来到他身边,俯身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捂着他的胃部。“给你煮点粥?你吃太少了,这样不行。”
推拒不过,南慕只好道:“晚点吧,我现在想睡一会。”
这一觉断断续续地睡了很久,奇异的是,每当南慕睁开眼,金司总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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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仅仅一个星期后,阮忍冬又来了。
“我说了,只给五百万,花完了就没有了。”南慕打断了女人的絮絮叨叨。
阮忍冬那天拿到钱后马上还了高/利/贷,结清各种生活费医药费后剩下的钱都交给了丈夫。
原本希望他做些小本生意老老实实过活,结果他转头就进了赌场,输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欠下了巨额赌债。
现在赌场的人天天上门要钱,放狠话说要剁了他们全家的手脚。
“不关我的事。”南慕漠然,他自认为仁至义尽。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阮忍冬尖叫。“你住在这么好的房子,会拿不出钱?!妈妈还跟十几二十个人窝在臭烘烘的地下室,你怎么能不管??!”
“我以前睡地下室的时候,你也没有管。”南慕觉得有些气血上涌,这些天他经常做噩梦梦见以前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此言一出,阮忍冬有些心虚,她的眼神闪闪躲躲,“都是你爸的错……我也不想的……”
她一下子跪在南慕的椅子旁,乞求:“小南,再给妈妈五百万吧……三百万!三百万也行!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
可是妈妈,你以前就骗过我一次了。
“我不会再相信不守信用的人。”南慕垂下眼。“你走吧,别让我叫保镖。”
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阮忍冬不甘心。
女人眼眶充血,一时口不择言:“南木!你毁了我!!你不配活着,就应该跟你爸一样去死!我的人生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
南慕的指尖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如果你觉得是我害的,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不是你?你敢说不是你?!”阮忍冬面容扭曲狰狞,她忽然找到了可以击破南慕防线的东西,质问:“你爸怎么死的?”
南慕明显一顿,僵在椅子上,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疼痛难以呼吸。
“说话啊?!”阮忍冬哭着摇他的胳膊,可怜又……可恨。“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都是怪物!你们亲手杀了你爸!!”
“——他不该死吗?!”南慕终于被激怒了,他猛地甩开阮忍冬,站了起来,步步紧逼:“他酗酒、赌博,他每天都打你,他收钱让我给老头陪睡……你告诉我,我凭什么放过他?!”
他一字一句地质问:“他死了你没得到好处吗?要是他没死,你敢不敢跟情夫私奔?”
阮忍冬完全被镇住了,跌坐在地上。
“母亲,我以为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不欠你的了。”南慕慢慢弯下了腰,双手撑着膝盖。“你记得以前我受过的最严重的伤吗?其实我知道是你在水里放了安眠药,然后抱着我跳楼。”
当时他迷迷糊糊地就在医院醒了过来,医生和护士骗他说是因为他梦游,从楼上跳下来导致的。
可是,他从不梦游。
如果只是这样,妈妈为什么带着伤一遍一遍地在他床边说“对不起”呢?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睡吧……睡吧……”女人眼含热泪,轻柔地拍着男孩的后背。
下一秒,她抱着那个孩子,从顶楼一跃而下!
只此一次就耗尽了她的全部勇气,此后经年,逆来顺受。而南慕的身体也一直没能好起来。
他受伤比母亲严重多了。
先天身体不佳,又是个小孩,骨头内脏什么的还在发育。最后摔下去的时候,母亲砸在雨蓬上,得到了缓冲,但她没抱稳小南木,他摔在了地上。
自以为对方什么都不知道,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