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慕文渊提醒一句,“虽然我知道这一趟凶险,但是咱们没有工夫休息了。”
夜开始了,天尽头的红艳已经被黑暗笼罩,只有几片褐红色的云还挂着天边,渐渐地也要与黑夜融成一片。
几人顺着纸图上的标识奔波在迷蒙的夜里,抄着一条近道抵达了地图上写着“林潭”的湖边。
酆域里的月色像是被白幕蒙着,光线很是微弱,众人眯着眼看到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才敢肯定已经到了潮泽之地的外沿。
“这里竟有这么一条隐秘的小路,若不是经年累月地待在这里,只怕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存在。”沈清子将自己的羊皮卷和郁昭的纸图又对照了一次,指着羊皮卷上惯常的一条路,对几人道:“绕开了这么大一片,有可能还绕开了不少玖宣的眼线。可是帮咱们的究竟是谁?怎会对这里了如指掌?”
“先别管了。”郁昭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林子,心中毅然向往,“地图上说的山穴,多半就在这林子后面。”
沈清子看了看未知的前方,对詹月和钟定可道:“就在这里分为两路吧。”
两人点头,摸着夜色去往了另外的方向,余下几人则站成了一排,整齐地目视前方。
有幽风穿过林子朝他们吹来,其间夹带了一阵令人作呕的屎臭刺鼻味道,像极了尸腐后的恶臭气息。
郁昭第一个踏进了林子,几人纷纷跟上,又以符纸燃火照亮,眼观六路地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当心——”
有个力量拽着郁昭忽地将她往后拉过,一阵疾驰的风便应声而至,扑到了郁昭方才所站的位置。在这阵风扑空的一瞬间里,寂静的林子倏然嘈杂开来,鸟鸣声接连不断地涌起,刺耳的杂音几乎要穿透双耳。
“惊醒这帮畜生了。”慕文渊拔剑而出,直接斩杀一只。
“哪只才是雀母?”姚素灵边杀边问。
“不知道!”慕文渊回了一声,便再没人继续出声,众人被邪雀团团围住,手上不容停歇。
第一剑的杀戮引燃了导火索,激得邪雀四起而飞。郁昭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心道这群畜生多不胜数,莫非要在这里斩杀一夜?
“沈道师!郁道师!这里有个洞!”段略忽然喊了这么一声,几人都看了去,慕文渊当机立断给道友们做着抵挡,将一张燃着的符纸朝着邪雀扔去,抽空对郁昭几人喊了一声:“进洞!”
被火焰灼烧的邪雀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一一化作了无形的黑烟。慕文渊此举挑衅十足,顷刻间便成了邪雀们攻击的对象。
“走。”沈清子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丝毫不拖泥带水,居先一步入了洞,为身后的人开路。
他们不敢肯定这洞就是地图上的山穴,形势所迫,又是非常时刻,洞内会不会再有其他变故也顾不上了。郁昭快速跟上,才踏入洞口便被迎面而来阴森森的风吹得呛了一口气。沈清子回头看她,半掩着口说道:“偏头,避着些。”
慕文渊还在外面殿后,迟迟不见身影出现,姚素灵数次回头,有些担心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段略拽着自己的手,忐忑道:“咱们本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现在才刚刚开始就……”
郁昭紧跟着前面的沈清子,脚下这一步堪堪踏出,就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后颈上。她心里一紧,浑身上下绷直了起来,立刻抬头去看,只见上方高悬的洞顶倒挂着一连排的钟乳石,方才掉在她颈上的不过只是一滴水。
属实是草木皆兵了。
郁昭在心里自嘲着笑笑,刚一放松身体,便听到了后方着急追来的脚步声。
“都还好吗?”慕文渊终于赶了来,见同伴们都是无恙,才放缓了腔调道:“我在洞口设了个符阵,多少可以抵挡片刻。”
沈清子问郁昭,“是这条路吗?可还有其它指引?”
郁昭道:“所谓的山穴,应该就是这个石洞。”
这洞好似挺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郁昭自己也燃了一张符纸,借着这幽微的火光打探着脚下细长的石道。这里潮湿得很,左右两侧的洞壁上清晰可见地渗透着细密的水珠,将洞穴中的石道也带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泥浆。偶尔有阴风前后呼过,带来的尸臭腐味几乎要将人熏得背过气去。
郁昭已经被这股味道熏得头昏脑涨,只知道跟着前面沈清子的背影走。她昏昏沉沉,依稀看到前方似乎是个岔路口,待得脚下踏过时,眼前景象忽然一变,竟虚虚晃晃地成了另一幅模样。
幽幽长穴里,突如其来的变化蓦然激醒了郁昭,惊得她起了一身的寒颤。
此路非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