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昭看着她,顿时来了想法,道:“不然你去教?这徒弟送给你可好?”
崔然悠悠道:“我乃泛泛之辈,修为还浅薄得很,不像徵清君名声在外,人家堂堂公主,哪里愿意拜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为师。”
郁昭笑了笑,并未接着这话再说,而是从袖袋里拿出一枚蝴蝶珏来,直接系在了崔然的腰间,说道:“送你的。”
崔然托起这玉坠看了看,笑道:“是个精致的玩意儿。”
这玉珏是郁昭之前逛街时特地挑的,因着玉坠上的两块玉石由绳线穿成,又可旋转着活动,转至某一角度时如蝴蝶双翅振动起舞,便唤作蝴蝶珏。
她给崔然系好了玉珏,想想之后还是解释上次的事情来,“其实之前放在你桌上的那个磨喝乐,本就是给你的。”
崔然愣了一下,郁昭马上又说:“也不怪你误会,本就是我从前没送过你什么。不过没事的,咱们还能经年累月地过好久,我还能送你好多东西。”
她说着这话,崔然只是垂眸看着腰间的蝴蝶珏,许久之后才低低回道:“嗯。”
郁昭也跟着她的目光去看那玉珏,笑道:“倒是很衬你。”
“对了,”崔然想起什么,问她道:“今日我来道院,怎么觉得门外的盘查严了许多?又出什么事了吗?”
郁昭险些要忘了这事,说道:“酆域有些动乱,怕是放出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你这几日当心一些。”
崔然眼瞳微扩,脸色都变化了些许,问道:“什么动乱?”
郁昭心道邪雀此物该当留心,便半真半假说道:“是师门来的消息,说玖宣新练了一种邪兽,叫做邪雀。这东西能悄无声息地附着于人身,进而控制人的情绪和举止,保不准啊,已经混入道院了。”
崔然听得呆了呆,呢喃道:“难怪今日的盘查变严了。”
“不用担心。”郁昭特地绕到她的右侧来说,“明日开始暗查,最多后日,就能查出道院中有无修士被邪雀上身。”
崔然问:“怎么查?”
郁昭左右看看,以手掩口压低了声音,悄悄将沈清子的计划说与了她听。
崔然叹道:“太清门竟有如此厉害的丹药,难怪修道之人穷尽一生都要入那三派五门。”
郁昭道:“这几日出入道院都有些繁琐,要不你与阿篱暂时住在竹苑吧,也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盘问,等查完了道院再出去也不迟。”
崔然摇头,“祖母如今每晚都等着我回去,不过是多几句盘问罢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没什么麻烦的。”
郁昭也没再勉强她,但看她脸色有些发白,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便问:“你身子真的大好了吗?我给你看看脉?”
她伸手去要握崔然的腕部,但崔然迅速抽手,垂眸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郁昭叹了声气,讪讪地收回手来,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个药瓶给她,“泰安宗的青颜丸,可以助你活一活体内的灵力。”
崔然双手接了,小声一句“多谢”,郁昭心头有些浮苦,强颜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嗯。”崔然低头收好青颜丸,在蒲团上坐了,对她道:“别耽搁了。”
“好。”郁昭坐于另一张蒲团上,却并未闭眼入定,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崔然,心中隐隐闪过不安。
她总觉得,崔然似是对她瞒了什么事。
是夜,梆子声叫响子时后,郁昭御剑来了三里峰。
“不用投太多。”沈清子将研磨成粉的化形丸递来给她,“剂量若是太大,浮于肤色表象就会更明显,容易打草惊蛇。”
“我记下了。”郁昭笑着收好化形丸,心中对她怀了一丝期盼问道:“沈师姐,你真要让贺兰凝和段家姐妹留下来?当日你不是说你一人顶了贺兰氏,他们不用出人吗?”
沈清子道:“人家上赶着来送钱送丹药,不要白不要。他们不出人,出点身外之物也是可以的,这事儿我就能做主,你不用再问了。”
郁昭心道那丫头缠的是我不是你,你当然乐见其成。
“行啦。”沈清子看出她所想,笑着劝道,“小姑娘这辈子修不了道,还不许人家有点侠义之心了?你就将人当个跟班好生带着,西越会记得你这个人情的。”
“知道了。”郁昭不情不愿地答应,御剑再回空穹道院。白日里是个大晴天,入夜了也是万里无云,月色将下方的一切都照亮了,郁昭临高而望,不知是不是眼花,只觉余光里飞速地闪过去一道影子。
她不及多想,转了方向就往下方影子闪过的方位落下。
此处是汉沔镇外的一片荒地,杂草丛生不见屋舍。郁昭收了剑,在这空地上兜转了好几圈,又催力探查了一番,只听到了几阵风声。
许是看错了吧。
她最后又看了一圈,自嘲时至今日,竟然草木皆兵,还真是枉对这“徵清君”的名头。
银剑带着修士再度划入夜空,就在距离郁昭方才停留处不远的地方,一个黑衣斗篷人赫然从林间而现,于这清亮的月色下投露出长长的影子,在这人身后,又有一影徐徐出来,却与斗篷人一样并不说话。在这人腰迹,有一颗长长的穗带吊着个玉坠模样的饰物,月华扫过,那饰物熠熠生辉,仿若蝶翼振翅,翩翩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