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
闻不归的弟子只有一名,正是当今的魔域之主,九阴魔尊。
闻三思心口一抖,不可置信爬上面容,他震惊睁大眼道:“难道……?”
为权利篡位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那人是九阴!!!
他不是对他师尊一向唯命是从、最是推崇的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一切都是假象,是他装的?
那九阴的演技可太好了,连他的瞒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闻三思问。
闻不归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人生在世,有很多东西是难以启齿的。
他的记忆没有了,连带仇恨都淡化了。
闻不归没有记起全部,但记得那个阴暗的大殿,给他带来的不悦与阴影。
闻不归统御人魔两界的第十年,他的弟子九阴率十万魔兵,包围了听到天魔殿。
殿内,血腥扑鼻,无尽的红色血雾氤氲充斥在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散。
首正中央的主座下,脚下长长宽阔的阶梯直通大殿中央,两尊气势磅礴的麒麟兽,各自镇守台阶两方,栩栩如生。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遇上你!”
闻不归端坐在宝座上,他的怀里抱着一颗双目紧闭的头颅。
头颅披散的白发中,露出一张安详的脸,就好像睡着一样。
他漫不经心抬手,一下一下用他沾满血污的手,仔细地梳理着人头散落他一裙摆的长发。
宽大的黑色鎏金衣摆,蜿蜒披在地上,露出一点暗红色的靴尖。
“魔头,上路吧!”
宝座下传来声音,带着讥笑。
下方说话的人是一发须皆白的老者,头戴金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眸,闪过算计的光芒。
闻不归敛眸低头不语,仿若未闻,他卷起袖子,精心擦拭着人头额角的鲜血,神情好似魂游天外。
“你这样歹毒的人,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尊上。”
老者嗤笑。
闻不归眼皮一掀,语气凉凉,问:“那你配吗?”
老者说:“九阴乃魔界正统血脉,他才是我们魔族未来的希望。”
九阴负手站在老者身边,神情隐晦如深邃无底的海洋,深不可测,眼底藏匿着无尽的幽暗。
闻不归是第一次见九阴深沉的样子。
之前的九阴总是对他唯命是从,像个乖巧的工具人。
可今天这个工具人露出了他的爪牙,现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的身后还有一众魔将。
一群人把天魔殿的入口,堵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风来。
带头的人,闻不归认识。
虞老,是魔族士族的代表中。
这人本身能力与御下手段,都是值得闻不归另眼相看的人。
这些年两人表面和气,背后可没少给对方使绊子,都恨不能将对方挫骨扬灰,杀之而后快。
要彻底掌握魔族权柄,这些魔域千万年盘轧下来的士族,就是闻不归首要除掉的目标,可惜他们人数太多,闻不归做不到赶尽杀绝。
同样,他也需要这些士族互相牵制。
“虞老,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
闻不归笑出声。
他径自对上九阴浩瀚如海的眼睛,然后缓缓重复当年虞老对九阴的形容。
“下贱的私生子。”
闻不归借此当面骂了一句。
当年,九阴还是人尽可欺的私生子,被他的哥哥们打赌丢下了斗兽场,是他不忍孩童血溅当场,从兽口下救下了他。
为此他还得罪了他的哥哥们,自己被丢入斗兽场关了三天。
等他三天后从斗兽场出来,闻不归衣袍上的血都结痂了。
这期间,九阴就守在斗兽场的门口。
闻不归一出来,就看到了,墙角缩成一团的孩子。
抬首间,一双炙热的眼睛看着他。
那是,九阴眼中的孺慕是真的,闻不归给人的笑脸也是真的。
只不过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他们终究失去了原本纯粹的模样。
自己养大的孩子背叛,要说没一点感觉,那是假的。
闻不归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又很快被他强制压下。
他换上一张带笑的脸皮,闻不归蔑笑看着九阴问:“你?要杀我?”
九阴抬首,唤了一声,“师尊,我敬重你,这点我从来没有变过,可你心知肚明,你对魔族做了什么?对魔域做了什么?这些,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你来跟我要代价?以什么立场?你说的这些跟你有关系吗?”
闻不归讥笑吐槽。
“我竟不知你对给与你悲惨童年的魔域,居然有这般深厚的感情?”
闻不归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九阴心口。
九阴恨魔域,恨他的父亲,也恨他的哥哥们,这事闻不归是清楚的。
九阴稳住心神,只是眉头却忍不住微微蹙起。
“师尊,不用言语乱我心神,我早已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只要师尊肯自毁内府,散去全身魔息,我能保证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
“不用,不用!”
闻不归抬手打断,“你的孝心我消受不起。”
“师尊既然这么说,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恩是恩,仇是仇,你对魔域所作所为,确实是不能再霸占着魔尊之位。”
“九阴!”
闻不归把怀里的头颅牢牢捞在一只手上,他从宝座上探出半边身子,继续说道:“如果你跟我说,胜者为王败者寇,我还会高看你一眼,至少你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如今你却跟我说,恩是恩,仇是仇,我自问对你不薄,于你而言,我赐予你的只有恩,仇何来?”
不等九阴回答,闻不归身子用力一趟,又端坐回了宝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