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遇的眉头也愁展不开,他们俩人现在关系上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一心想替许嘉树解决药物作用,刚才恍惚着没想那么多,直到许嘉树真的拒绝了,才想起他在一众别人眼里是有未婚妻的人。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他心里发急,就顺着他点,哄他去医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也不要用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刺激我好吗?”
许嘉树缓缓看向他,眼神有些虚焦,像头犟驴一样就是不服软。面对这类主次不分的情况,换做旁人可能早就恼了,然而江遇只是温声细语地继续哄,“我不会再逃避了,听话,让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你的身体很烫现在一定很难受。你不是说过,你不擅长考虑别人的感受,是一个极端爱自己的人吗?但为什么在我面前,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闻言,许嘉树无力地笑了,胸口那团火愈烧愈烈,他拽住江遇的衣领,炽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你自己都能把这句话说出来,还需要我多解释吗。”
“不是想让你解释,是提醒。”江遇刻意收敛眼神暴露的情感,低下头,“我不值得你迁就我。”
“你搞错了,我不是迁就。”许嘉树皱眉头都觉得累,一呼一吸都格外费劲,声音虚弱地如同将死之人,“我是单纯把你看得比我重要而已。”
江遇心头一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抱住了他。而许嘉树被他的动作刺激得全身微颤,药物让他的五感格外敏感,江遇的贴在他侧脸的皮肤和扑面包裹着他的独属于对方的气息,统统放大了数倍。
“放手。”许嘉树粗喘着,说着违心的话,脸却不知不觉地埋进他的颈窝,被本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不放。”细听江遇的声音含着一丝哽咽,“除非你让我带你去医院,不然的话……”
许嘉树不甘示弱:“你怎么样?”
“我就帮你把药效减了。”江遇的胳膊收紧,默默掉了两三滴眼泪,“再不济就光明正大抱你去医院,然后当晚热搜上都是你和我出柜的□□。”
“……你!”许嘉树咬牙锤了一下他的背,“滚蛋。”
周旋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江遇开车送他去了医院,两人的气氛怪异而紧张,许嘉树还是狠下心来赶他走,今晚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再待下去确实不利于他休息,江遇便没再推辞。
“我会跟导演反映情况,让他把你的戏份往后挪挪。”江遇戴上外在的伪装服饰,对他说道。
“不用。”许嘉树背对着他,语气不冷不热,“这点小事不影响,中午之前我就能回去,我自己跟导演沟通,用不着你操心,赶快走吧。”
赶人走的是他,等人真走了,难受得要死的也是他。这夜终究还是睁着眼睛过去了,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就直奔片场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份三份可颂三明治和浓缩咖啡,又提前预定了几百份巴斯克和各类饮品赔罪,强行充电后回到拍摄场地。
跟演员讲着戏的导演看到他这位“稀客”,都下意识放下手里的剧本,对许嘉树的方向招了招手。
许嘉树提前预备好笑容,等到了导演跟前摘下口罩,强打的精神气有模有样的,“导演,实在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跟您添麻烦了,我向您保证,这次是特殊情况,不会下有下次了,更不会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这次是我任性不懂事,您多见谅。”
“你啊。”导演做着老父亲般的表情,脸上那树皮似的褶子都深了不少,禁不住教育他,“你经纪人跟我说过你什么脾性,我听了也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小许,别真把自己当铁皮的了,有情绪不很正常的事吗有啥好避讳的是不是?再说了都成年人,有压力有烦恼再正常不过,调整过来不就好了么,不过呢,休息完了最近你得辛苦点,快去准备准备吧。”
“好。”许嘉树答应着,余光条件反射般迅速环视了圈周围,没有看到某人的身影。
他低眉浅笑着和在场的人打招呼。
不在也好,见了面也只有负面影响。
许嘉树的心脏闪过一阵刺痛。后来的工作中,这种痛变本加厉地在心里发酵,再次短暂的得到又失去,比当年两人同样被外力拆散时更难舍难熬。
因为那时候没有抱希望他们还有再见、还有碰撞未来的可能,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擅长隐藏情绪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长期堆积在内里的火药一旦点燃就被炸得毛都不剩。
就如现在,许嘉树第三次喝得烂醉如泥,再度被莫名拉来当酒搭子的亓建拖回酒店。
好在许嘉树嘴严,关于江遇的事他只字不提,酒品也不错,喝醉了也不闹腾什么,甚至可以说和平时的样子差不多,不过还是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比如抱着亓建不撒手,特别粘人。
亓建一推他说:“你醉了哥。”
许嘉树就皱眉,顶着张比媲美猴屁股的红脸,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打酒嗝,凶狠地盯他,非常认真且严肃地强调:“我、没、醉!”
经过前两次的经验,亓建已经习惯了这幅狗皮膏药,完全不受限制地单手抽烟,另只手打着手机麻将,余光瞥了焉巴的人儿,没忍住吐槽道:“你说说啊,这脑子到底咋长的,几瓶酒下肚不吭一声,醉得认不清人也一声不吭,那些来买醉的哪个不大喊几声哭天喊地宣泄一把,就你搞特殊,喝到走路都东倒西歪还跟个闷葫芦似的,酒精对你有啥用啊?”
“……”许嘉树好似没听到似的,没半点反应。
亓建打完当前这局,手指夹着烟弹了两下,揉了两把被烟熏得眯起的眼睛,又开了局,顺便因为没听到许嘉树吱声而杵了他一下,“说话啊兄弟。”
“……”长久的沉默后,许嘉树缠着亓建胳膊的手松了点,释放了被挤压到有点变形的脸蛋,上下嘴皮缓慢碰了碰:“没用……还是想……好想。”
想的谁这个问题,在场目睹过的没人不好奇,只可惜亓建没少问,但提起的一轮人从陈季舟、江遇乃至他自己和小倩等离谱到家的答案都被否决了。
面对防备心强到变态的人,亓建也懒得八卦了,搓着麻将,有些敷衍地出主意:“那就看你喜欢的那些小说,转移转移注意力也比你不要命似的喝法健康啊,我失恋泡吧都没你要死要活成这样。”
许嘉树半梦半醒地喃喃自语:“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