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执起身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腕,下颚线紧绷,缓步下场。
王武上场,一脚踢出,球带着一道绚丽的光俯冲进球门。
余执抬腿走到球门中间,活动了一下手腕。
就在这时,一道哨声划破天际,还没等余执反应,一道剧烈的欢呼就从台下传来。
程翔几人肩搭着肩围成一圈,梁伟利声嘶力竭地在旁边喊了句什么,因为场下声音太过响亮,这句话淹没在人群里,余执只能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却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程翔扯着嗓子问了梁伟利一句,梁伟利这回索性贴在他耳边,用更大的声音冲他重复了一遍。
程翔被他喷了一脸口水,也没像往常那样呼开他。
几个人把程翔围在中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程翔的视野就从碧绿变成天蓝。
余执手下一顿,看着程翔被抛在空中,又落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盖的兴奋。
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空寂。
他只是站在人群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欣喜庆祝的几人,似乎这些狂喜都与他无关,余执的思绪突然就飘到了很久以前,也是这样像透明一样地站在人群之外。
半晌,他慢慢呼出一口气,眼睫缓缓垂下,将对面的喧扰隔绝在外。
他这一口气还没平息,却突然感觉肩上一沉,余执抬眼,就看见梁伟利的手,再看,就见面前几人正直勾勾看着他。
程翔明显是刚被放下来,气息还有些不稳,脚下明显是踉跄了一下。
余执就和这堆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气氛肉眼可见地尴尬起来。
程翔动了动嘴,最后却一句话也没憋出来,让本来就尴尬的气氛更上一层楼,余执感觉头上飞过了一队乌鸦。
梁伟利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份微妙的气氛,自顾自地开口:“哥们儿,厉害啊,今天可全靠你了,幸好你给力,不然我们就栽在点球上了。”说着丝毫没管余执有些嫌弃的眼神,又在他肩上拍了拍。
“话说你是不是练过啊,守门的姿势还挺标准。”梁伟利说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样子浮夸,活像一只蚂蚱。
余执还没什么反应,周围的人却没憋住笑出声,程翔变笑还边怼了他一句:“你还是别学了,丢我们一班的脸。”
梁伟利被他一说,也反驳一句:“去去去,我又没跟你说话,我在跟我哥们说话,是吧?”说着撞了一下余执的肩。
余执单方面成了梁伟利的哥们儿。
在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呛中,其余几人也渐渐加入,虽然余执没说一句话,但这群人也没在意,你一句我一句地称兄道弟,一下子就跟余执熟络起来。
余执被他们围在中间,有些无语地听着他们搭话,刚才的那一丝情绪也悄然间从心头溜去,转瞬便消散在空气中。
笼式足球场的门在比赛结束后就打开了,这会儿全班人都冲了进来,欢呼着庆祝。
刚才还在远处的喧闹一下子出现在耳边,余执顿时感觉耳朵一痳,连带着头也疼了起来。
他看见樊老在人群中使劲抬着头,极力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大喊:“停一下,停一下。”
可是压根没人听见他说的话,余执眼看着樊老从外面挤进来,在看见余执时眼睛一亮,眼看就要摔倒。
余执立刻伸出手拉住他,抓着樊老的手,一用力,把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樊老站在空地上,终于缓了口气,站起身在余执肩上拍了两下。
樊老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明显太过激动,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拍着余执的肩。
余执顿觉他肩上沉重了不少,不合时宜地想到:怎么这一个两个都爱拍他的肩。
终于等到人群散开,场上终于只剩下一班和九班两队人马。
裁判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一班这边,又瞪了一眼九班,恨恨地走了。
跟一班欢欣的气氛不同,九班这边明显阴沉到极点,见一班看过来,当即面色不善地走上前。
“得瑟什么呀,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九班一个队员出声嘲讽。
梁伟利当即不高兴了:“就是啊,我们就是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听过吗?没听过让爷爷来教教你们。”
九班的人顿时冒起火来:“你说什么,说你是谁爷爷呢?信不信我揍你?”
梁伟利不嫌事大:“来啊来啊,球踢得不行没想到人也不行,说不过就要动手是吧?”
说着梁伟利就挽起袖子,作势要动手。
九班人也丝毫不退,两边顿时开始对峙。
余执没有吵架的兴趣,偏过头向周围看去,在抬眼的瞬间,就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