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老眼里露出早知如此的了然,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似是怀念地感叹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叠着几圈的腰,嘴里嘀咕了一句:“老了。”
随后眼中的怀念被柔和的笑取代,眼睛几乎融成了一条缝:“那咱们自习就少讲一点,等等他们吧。”
余执的眼皮越合越紧,意识朦胧间感觉有一首音乐一直在耳边回响,似乎声音很大,但却怎么也没唤醒越发朦胧的意识。
直到肩膀处传来一片有些温热的触感,身体被小幅度地轻推了几下,余执这才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一条清晰的下颚线,余执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清晰的锁骨映入眼帘,余执一下子就清醒了。
季铭那张带着困意的脸现在已经清醒了几分,正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看。
余执恍惚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却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人了,整个操场现在只剩下他和季铭两个,一丝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还没等他弄清这丝感觉从何而来,季铭就率先开口:“放学了,该回家了。”
余执这才后知后觉,转身就往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季铭也没说话,只是静静跟在他后面。
走到教室门前,屋里的灯已经被关上,余执习惯性伸手一推,门没开。
余执这回用得力大了些,门依旧纹丝不动。不详的预感落到实处,余执猛地转头看向季铭。
季铭无奈地摊摊手:“没办法,早年糟过贼,现在‘门神’对门禁这点管得严。”
余执竭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开口语气里带着冰碴子:“你故意的。”
季铭伸出唯一能动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刚才头有点晕,没反应过来,是等你拉门时才想起来。”
余执显然没信,季铭从指间的缝隙间快速看了余执一眼,无奈地开口:“看来只能明天再进了。”
见余执不为所动地神情,季铭又补了一句:“要不我现在找‘门神’来?她应该还没走远。”
余执神情僵了一下,立马转身就走。
季铭嘴角勾了一下,随即弧度消失,看着余执独自一人的背影,在无声的走廊里显得更为单薄,眼里带上一抹思索。
等余执气势汹汹地走到大门前,不出意料地又吃了闭门羹,门外大爷不知道上哪去了,值班室的门锁得比首都博物馆还死,一点儿也没顾虑到还有没出门的学生。
这倒是跟老唐的风格比较相符,巴不得多一个学生住在学校,体会到校园生活的温暖后,明天就在教导处排着队办住校申请。
体味到老唐的良苦用心后,余执感动得嘴角抽动,恨不得当场给老唐磕几个头。
季铭见他这副表情,把嘴角的弧度尽力扯平,一本正经地开口:“咱文江的治安算是昭华市众大院校之最,今天沾了你的光,可算是见到了。”
余执的白眼在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情况下就落到季铭身上:“这回咋办?”
“只能委屈你陪我这个病号在此共度良宵了。”季铭一脸认真地看向余执。
余执毫不留情地在心里骂了句:戏精。
季铭似乎是从余执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意思,眼里跟带上几分真诚,甚至还对他眨了眨水汪汪的小眼睛。
余执难得拍了拍他的肩:“眼睛不大就别学人家眨眼。”
季铭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
其实季铭的眼睛不小,但跟余执圆形的眼睛比起来,细长的眉眼确实略显小了些。
余执第一次感觉到站了上风,心情出人意料得好,刚才的不快几乎是瞬间一扫而光,连带着看季铭也感觉顺眼了几分。
看到余执眼里的得意,季铭却没恼,反而勾了勾嘴角,在余执看过来前又完美地收了起来。
眼见着天比放学时阴沉了几分,季铭这才再次开口:“我们从后门出去吧。”
余执将信将疑地跟在季铭身后,随后看着面前明显被某人造访过无数次的围墙,陷入了沉默。
围墙下方搭着几块砖,雪白的墙面一看就是被迫和某人的鞋底来了个亲密接触,余执越看越觉得刺眼,恨不得现在就去买桶白漆把墙再刷一遍。
季铭开口道:“我先出去,你再跟着来。”
还没等余执提醒他的身有不便,季铭就已经熟练地踩着几块砖,借着惯性蹬上墙面。
手受伤或许真的能引起腿脚不便,上墙的时候就是因为季铭下意识地要用右手扶墙,等他的手臂一抬才反应过来,等到他飞快把重心移到左手,身体已经开始向下坠落……
余执一颗心几乎提到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