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的墓在半山腰,江盛年拉着陆循走近,墓碑上的照片已经被擦拭干净,墓碑前面也已经放置了一大束绣球花。
江盛年猜到是谁来过了,他还是自顾自擦了擦曹月的照片,并把自己买来的绣球花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院子里就种满了各色的绣球花,一到绣球花盛开的季节,他们的院子里就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公园,好多村民都会来参观,曹月非常欢迎,还请村民喝她亲自酿的的米酒。
江盛年有点惋惜,那会儿他太小,以至于他从来没有喝过曹月酿的米酒。
“妈,好久没见,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你看,”江盛年举起手,给曹月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这人是陆循,我的男朋友,我谈恋爱了,虽然对象不是女生,你也不要生气好不好。”
墓碑上曹月的照片微笑着露出好看的梨涡。
“哈,”江盛年也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果然是我开明的妈妈。我还不听舅舅的话,加入了娱乐圈,虽然他一有空就会念叨娱乐圈不好,但该支持我的地方还是很支持我的,他买了我的杂志送给办公室的同事,跟他们炫耀这是我外甥,还买了我代言的冰淇淋,放了整整一冰箱,不过舅舅才不会承认做了这些,全都是曹馨馨跟我说的。”
江盛年虽然平稳地说着这些家常,外漏的情绪是有些高兴的,但是眉眼的阴郁陆循也感受到了,他握了握江盛年的手,主动开口,“我在前面的台阶上等你。”
台阶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陆循离开之后,江盛年干脆坐在了墓碑边上,把头靠在曹月的照片旁,犹如靠在曹月的肩膀上,就像他之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妈,我想你了。”待到只剩江盛年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把悲伤的情绪外漏,“陆循的妈妈很好,看到她让我又想起了你,我真的好想你啊。”江盛年抬手擦了擦眼睛,本来要落下的泪水被手背擦掉,“唉,说点高兴的吧,奶奶,外公外婆的身体都很好,外公还刚过了七十大寿,他们好多学生来了,外公外婆都很高兴,也不知道你的学生有没有记挂你的?”
“我也过得挺好的,最近好像找到做演员的乐趣了,我会努力一把的。”
他又啰里啰嗦毫无章法地说了很多,就像真的在和曹月聊天一般,最后直到一滴雨水落在江盛年的脸上,憋了半天的天空终于落雨了。
江盛年坐正了些,“妈,下雨了。”
转头看到陆循撑着一把黑伞朝他走来,江盛年笑起来,“妈,你看,我又多了个人疼我爱我了,你放心吧。”
陆循撑着伞走到江盛年面前,他把伞往江盛年的方向倾斜,并不催促,江盛年轻轻抬手右手,陆循明白,伸出手牢牢握住,把江盛年拉了起来,两个人都严严实实被伞遮住,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雨水砸得手中的伞晃晃悠悠,陆循握得很稳,江盛年说,“我们走吧。”
“好,不过走之前让我跟伯母说句话。”陆循说着已经朝向墓碑,“伯母,我叫陆循,江盛年我会照顾好的,您放心,爱人如养花,我会把年年这朵花养得非常好。”
两人在雨中离开,上了车两人沉寂了好一会儿,江盛年才说,“去我家吧,我带你去见我奶奶。”
陆循嗯了一声,导航开往江盛年家。
而在同样停车场,另外一边一辆黑色别克车里,江淮新和谢程还在悠然抽烟,尽管车里早就烟雾缭绕,两人都像没察觉到的。
待到最后一根烟燃尽,谢程突然开口,“他们走了。”
“我知道。”江淮新把最后一截烟按压在了自己的手心,滋啦一声,谢程大骂一句,“江淮新,你疯了吗?”
烟头的火星灭了,江淮新的手心留下了黑黝黝的一个洞,谢程夺过江淮新的手,“我看你真是疯了。”
江淮新想抽回手,被谢程死活拽着,“松开。”江淮新说。
“闭嘴!”谢程单手在包里找创可贴,找遍了没找到,他干脆把包丢了,抬手观察伤口,他突然伸出伤口舔了舔伤口。
“!”江淮新惊讶地睁大眼,他猛地抽开了手,“谢程你干什么了!”这次轮到江淮新喊。
“既然不怕死,那就感染死吧。”谢程哼了一声,整个人往后靠在椅子上。
外面的雨很大,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
江淮新不再言语看了眼窗外,临山在雨中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江淮新脑中忽然浮现出很多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大雨的日子,他撑着伞愉快地过马路,忽然画面突然变化,世界开始倾倒,有人大喊一声:“江淮新!”
紧接着想起巨大的刹车声,他被推到了一遍,而眼前一片鲜红,雨水把血迹冲刷得到处都是。
他的头又剧烈疼起来,他扶着脑袋紧紧闭着眼睛。
谢程侧过身子双手牢牢扶着江淮新的肩膀,“江淮新,!江淮新!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