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扯住她的手,“你这傻孩子!如今与从前不同了,你做的傀儡人,城主很喜欢,赏赐了许多钱呢!你爹可高兴坏了!”
“是吗?”鹿饮溪不由得跟着高兴起来,若她爹娘开心,那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鹿柴也上下打量鹿饮溪,收起笑容,有些不悦,“你娘说得对!你马上就要去云金城做闻府的丫鬟了,穿这一身破破烂烂的怎么行!可不能给闻家丢脸!”
鹿饮溪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喜悦瞬间变成失望,从头到脚只剩冰冷。
“是啊小溪,以后去了闻家,要乖乖听话,勤快干活,闻家的月钱是所有大家大户里最丰厚的,记得每个月寄回家里,你弟弟上学就不愁了!”她娘在一旁道。
鹿饮溪看一眼鹿鸣,他正兴致勃勃地摆弄一个精致琉璃盏,大概是从闻城主家顺手牵羊来的。
鹿鸣鹿鸣!为什么爹娘眼里永远就只有鹿鸣!
鹿饮溪气得转身回了院子,进去东屋,“嘭”地一声关上门。
“咋地了?这还没去闻家呢!架子就先摆起来了!”鹿柴在门外怒声呵斥。
鹿饮溪躺倒在床上,一把蒙上被子,不想听外面的声音。
“小溪,小溪!你开门!”她娘在外头一遍遍敲着,“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鹿饮溪一整天没吃东西,的确饿极了。
她起身开门,她娘进来,顺手将门带上,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小心翼翼地打开,笑着道:“这是我从宴会上带来的,想着你爱吃蜜饯,就给你带回来,你快尝尝,可甜呢!”
鹿饮溪低头瞧着蜜饯,不知该说什么。
她一向不爱吃甜食,嫌腻。但他弟弟鹿鸣倒是一直特别嗜甜。
“快尝尝啊!”她娘拿起一颗,递到她嘴边。
鹿饮溪看一眼她娘那因为操劳而长满茧子、皮肤干裂的手,终究没说什么,张嘴吃下蜜饯。
她娘笑了笑,扭头看看外面无人,才低下头凑过来低声问:“闻君主来找你,可给了你赏赐?”
那蜜饯顿时犹如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叫人难受。
“没有。”鹿饮溪淡淡道。
她娘“哦”一声,有些失望,“他非要见你,我还以为是要给你赏赐呢!”
又去拉鹿饮溪的手,“他都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以后月钱多少?你去做闻家大公子的贴身侍女,月钱肯定比一般侍女还要高。”
鹿饮溪抽回手,淡淡道:“娘,我不做侍女,也不去闻家。”
她娘一愣,似乎没听懂,“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拒绝闻朝弦,我不会去闻家的!”
她娘瞪大双眼,愣了好半天,才道,“天!你疯了!你爹会打死你的!”
“娘,你要是忍心眼睁睁看他打死我,就现在立刻去告诉他。”
她娘愣愣地瞧着她,彷佛觉得这个女儿,不知何时竟变化如此之大,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
“爹!爹!你快来!鹿饮溪说她不去闻家!她拒绝了闻氏君主!”鹿鸣突然在门外大声嚷嚷起来。
原来,他一直躲在门外偷听。
鹿柴火一般冲进来,瞪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鹿饮溪看一眼她娘,见她神色惶恐,脸色苍白,却一言不发,不由得笑了笑,几乎笑出眼泪来,“爹,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就这么想把我卖了?是不是连卖身钱都已经收了?”
鹿柴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弟弟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那么大胆子,敢拒绝闻氏君主?”
鹿饮溪抬头,一脸倔强地看着她爹,“我才不像你,在外面奴颜婢膝,只会窝里横!不错!我是拒绝了闻朝弦!你爱去做奴仆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你!”鹿柴气得浑身发抖,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鹿饮溪脸上,“你这个不孝女!谁给你的胆子敢拒绝那样的大人物!”
这一巴掌用了狠劲,鹿饮溪嘴角裂开,火辣辣地疼,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许哭,鹿饮溪!
强烈的不忿犹如巨浪滔天,叫她恨不得立刻逃出这个家,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们。
鹿柴气势汹汹地在屋子里找棍棒,鹿鸣站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热闹,“鹿饮溪,这次你完了,爹不会饶了你。”
她娘急得抹着眼泪,“小溪,快给你爹认错求饶,明天一早赶去城门口候着,求闻大人收下你。”
鹿柴总算找到一根粗长的细长条木板,掂在手里,上前一把扯住鹿饮溪的头发,拉去院子里,扬起木板就打。
只不过是不愿去做侍女,鹿柴就气成这样,要是他知道,她还拒绝做闻家养女,不知会被气得怎样发疯。
“咦?这是什么?”鹿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满脸好奇,“上面还刻着鹿饮溪的名字。”
鹿饮溪一惊,连忙回头,见鹿鸣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灵台宫的录取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