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没舍得重新戴上耳机,单纯听他本身的歌声伤害比较小。
“你唱歌好听,那为什么就是不肯唱?”
“这不是在全心全意看你表演。”
宋忱别开眼摇头,没再管她。很快,唱也唱累了,顾轻舟听也听厌倦了。
“我受不了了,出去透口气。”顾轻舟作势要开来玻璃门,被宋忱扣住另一边手腕。
“这才多久?”
她很想说粉丝的溺爱也是有限度的,没说出口,神情略带委屈地摇头。
“不准去。”
顾轻舟感觉被宋忱攥住的手腕一沉,已经落在地上的脚尖又悬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点,顾轻舟整个人都朝宋忱的方向一偏。
宋忱的手改作扶住她的肩膀,胸有成竹地稳住。
“干嘛呀?”顾轻舟显然始料未及,手慌乱中撑在宋忱的椅背。椅背奇短,她的手几乎是卡在他的腰间。
透过柔软的衣料,顾轻舟感受到肉感与温度。
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坐宋忱车时,她替他拉衣角,就已经感受过了,在顾轻舟看来那是比手和手腕更私密的部位。
她抬起脑袋,手从宋忱腰际离开,拨开杂乱的长发。
“闹着玩。”宋忱解释,有些心不在焉,“你真嫌弃我唱得不好听?”
顾轻舟说:“我昧着良心发誓,我没有嫌弃你,一点也没有。”
宋忱听得清楚,把人拉过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顾轻舟趔趄了两下,左眼莫名开始发痒。
指腹按上去轻轻揉搓了一阵,摸下一根离家出走的睫毛。
“我掉了根睫毛。”接着屏幕上闪烁的光,顾轻舟小心翼翼捏起它,“你知不知道掉落的睫毛可以许愿?”
宋忱以为她要岔开话题。
“我许愿你唱歌好听点。”顾轻舟松开两指,睫毛瞬间飘到找不回的角落。
宋忱无奈笑笑,把话筒放回原位。“走吧。”
顾轻舟抬起脑袋,“走去干嘛?”
“我一个人玩没意思,你又坐不住。”
“这还有一小时呢。”她指指屏幕角落的剩余时长。“白送给别人?”
“那又怎样。”
顾轻舟知道,五六十块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但在她看来未免有些浪费。
“你唱你唱。”她坐回原位,决定玩手机又被宋忱拦住,“我玩手机也不允许?”
“我回基地了,可就没有和我一起唱歌的机会了。”
宋忱委屈地看她,她也委屈地看他。
他说,我们应该留些美好的回忆。
顾轻舟说不清那具体是种什么感觉,心里好像有小猫的爪子在挠,力道不重,人的感官却异常敏感。
从前没有见过宋忱的时候,她没对任何一个人这么在意。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关于他,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关于他,从不缺席超话的签到,一天到晚会在心里把他的名字念上百遍,会许愿无数次他拿冠军。后来看了现场比赛,她最深刻的感受是,手机上的一切都搬到眼前,她无比无比想流泪。她依旧会一天到晚地想他,想他夺冠,想他安平顺遂,想他的职业生涯圆满,但多了一份有关自己的愿望,想自己能多见一见他,多用眼睛看一看他。
这样就够了。
可是后来他出现在山间的小县城,出现在她的小世界。
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变了。
她终于可以抛开承诺的身份,把他当作一个亲人对待,但依旧怀有念想。她知道宋忱在有意靠近她,有时也会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但在旁人看来,一切都正常,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顾轻舟自认为,她才是那个心怀鬼胎的人。
宋忱归队的那一天,一切也都会结束。
但他说,我们,应该留一些共同的,值得今后怀念的回忆。
顾轻舟说服自己了,如他所愿,她唱了自己喜欢听的歌,宋忱新奇于她的喜好居然和自己完全不同。
没有共同的话题也没有关系,两个人能从歌曲的本身聊到听歌的经历,有源源不断的话能说。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都觉得意犹未尽。拉开小空间的门,外面依旧闹哄哄的,全是陌生人。
没有人认出宋忱,没有人认出顾轻舟,没有人疑惑两人的关系,没有人发现两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