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的白衣侍女无声应诺,随即离开。
廉琅抬起衣袖,抹了抹额角的细汗,心想,这场戏幸亏有漓涣岛搅局,要是再唱下去,自己两个弟子怕是都保不住。
东宫烆先前那一句偿命,还不一定是说给谁的。
“那廉门主想要如何解决呢?”
廉琅沉吟片刻,先是看了看周围众人,随即沉声道:“东宫家主先前所提之事,我答应了。”
不等东宫烆说话,元戟已经拍着椅子站了起来,拧眉低喝道:“廉琅!你可要想清楚!你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东宫炘,谁都管不着,但据我所知,御门之中还没有第二人能够彻底镇压玄狮,即便是你的大弟子萧行!你要是死了,御门迟早被玄狮之力侵蚀殆尽!”
“多谢元少宗主,此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廉琅长叹一声,既然已经做出决断,便不再迟疑。
闻言,元戟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场面一时陷入冷寂。
一直没吭声的云姓修士见众人不说话,便对着身后的漓涣岛弟子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起身,琉璃甲胄的声响顿时引来了诸多视线。
“既然大典已经终止,刺杀一事也无人追究,这人我就带走了。告辞。”说着,云姓修士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他还没走下看台,就被十数名身着白袍的侍从两侧团团围住。
见此情形,跟在后方的数名漓涣弟子也纷纷抽出兵器,两拨人沉默地对峙,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这、这……”
此时最为吃惊的反而是廉琅,他本以为事情已经彻底平息,却没料到东宫烆还要对漓涣岛动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小姑娘还真是刺客不成?
“东宫家主,这是什么意思?”云姓修士缓缓转过身,透亮的双眸直视主座上的东宫烆。
“哎呀,都怪我,该早些说的。”东宫烆面带笑意,假装懊恼地揉了揉额角,“云道友要离开,我当然不会阻拦。但这个人……你还真不能带走。别说是你,就算是漓涣岛主亲至,他也带不走。”
说着,东宫烆的眼神落在了朝雨身上。
这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少女,一直背对着东宫烆,在他说完话的一瞬间,差点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云姓修士眼神一变,低声问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句话的声音听着有些奇怪,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甚至隐隐伴随着浪潮声。
东宫烆轻笑一声:“为什么?你要不问问她自己,她是从哪里来的,漓涣岛的信物又是从何处得到?”
“我、我……”朝雨顿时手足无措,她慌张地转身想要解释,却在对上东宫烆眼神的一瞬间,将所有话语咽了回去。一张本就惨败的脸颊,此时更是苍白如纸。
所有的恐惧在此刻几乎化为了实质,像是有一只手穿透胸膛,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忽然,朝雨感觉到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手掌不算厚实,但透过衣物隐隐传来的力量,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朝雨听见身边之人缓缓开口。
“我不是在问,为什么不能带走她。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怔住了,包括东宫烆。
他忽然想起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漓涣岛主亲至,也不能带走这个人。
难道——
下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云姓修士的身上爆发,不仅直接盖过了东宫烆的灵力威压,更将会场四周的高墙霎时推倒。
无数巨石向周围崩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漫天的尘土与飞灰之间,一个如琉璃般透亮的身影逐渐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