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我好等!”
亓萱刚提裙跨入殿内,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
“太女殿下?”
亓萱微微行礼,而后坐上椅塌。料想太女会早到,所以事先吩咐了宫中侍卫若是太女来访直接让其进宫等候便可。
“你这华阳殿真是好景致,又是山又是水的,我虽不懂其中意象,但也知道搭建养护的麻烦,你可真是得了好恩典。”
赫舍其其格自然的说起亓萱宫中的一草一木,语气熟络的像二人是闺中密友,可亓萱苦笑,二人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啊!
“听太女殿下口吻,是早就认识臣女了?”亓萱见赫舍其其格很是喜欢吃宫里点心,就让柳慧多拿了几样摆上来。
赫舍其其格看见那些小糕点果然欣喜,“听我父汗提起过,他认识你阿爸。”
原是父辈情谊。亓萱心想。
“那太女殿下今日来是找我所谓何事?”
赫舍其其格嘴里塞的满,嘟囔道:“别叫我太女殿下,太生疏了,叫我阿茹娜吧,我的乳名,我也叫你阿萱……对了,也别‘臣女’不‘臣女’的了,我们之间就说‘你我’。”
亓萱被她可爱到了,笑着称“好”。
赫舍其其格又吃了会,末了喝口茶压一压,看着亓萱道:“其实我今日来先是应父汗所托让我来探望你,其次,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亓萱听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可别是那个僧人才好’,就见赫舍其其格掏出一个雕刻精良的木牌道:“阿萱,你们这的和尚能绑回我们草原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亓萱只装不知道:“和尚?”
赫舍其其格转着木牌,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他叫‘戊地’,我找了好些天才在鹿门寺找到他,”然后她又挂上些许愁容,“但是他不愿随我回去。”
“……佛门无情无爱,这或才是——”
“我不要他信佛!我要他和我去长生天!”赫舍其其格突然激动道,“他也说什么佛门空净让我离开,但是他若无情,为何会在北境那疾苦之地救助别人?他若无爱,为何看到那些被莽匪踏过的庄户而黯然落泪?!”
“阿茹娜,此情非彼情,此爱非彼爱,你真的了解他吗?”亓萱正色道,“就像你的长生天,倘若出现这么一个男子让你忘却那抹草原的绿色,让你随他来大兴,你愿意吗?”
“我……”豆大的泪珠从赫舍其其格的眼眶落下,亓萱给她递去手帕,心里暗道赫舍其其格的单纯。
“其实我也没想让他不信佛,我只是想让他陪我回去……”赫舍其其格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她又恢复回方才才进殿的模样。
“阿萱你也知道,从大兴到戎族只有一条官道能走,还风沙肆虐的,他可不像我常年习惯于马背行走,如此以往,他吃不消的。”
亓萱哑然,心道自己方才白讲了,赫舍其其格哪是来问她绑走‘戊地’可行不可行的,分明就是已经决心这么做了。
“……哦对了,阿萱,这个这个。”赫舍其其格身后同她打扮相似的一个戎装侍女递上一个木盒,盒上珠宝琉璃镶嵌,最为显眼的就是盒头那颗蓝宝石。
“这是我父汗特地嘱咐带给你的,说是当年你阿爸帮了我们部族不少,但奈何山高人远的那个时候没能帮上你们。”
亓萱知道她说的是亓家盐铁一案,这么多年过去听到心脏还是会抽疼,但也释怀了。
“多谢大汗挂念,亓家现在一切都好。”
亓萱收好木盒,又命柳慧拿了两样宝物回了礼,这才问起关于马麟玉佩一事。
“阿萱你知道!?”
赫舍其其格听她一说还以为玉佩的下落有眉目了,亓萱赶忙解释是皇上问过她所以才好奇。
“唉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父汗这次让我来本也没抱什么期望。”赫舍其其格叹了一口气,“那日我见了皇帝陛下,和他说了些许戎族的内部的事情,其实这是我的意思,我希望促成戎、兴两族的合作。”
她顿了顿,“阿萱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在夏天骑着我的小马驹往南部草原深处骑去,那里的草更肥更绿,还有像丝绸般盘绕其间的小溪,我和鼓儿会在那扎帐搭营,小住月余时日。”
鼓儿是赫舍其其格的贴身侍女,也是方才呈盒子给亓萱的人。
“草原生活果真自由洒脱,难怪父亲年轻时很是向往。”亓萱回道。
“是呀,就连我这个草原人,都很是向往。”赫舍其其格无奈一笑。
亓萱疑惑:“可是出了什么事?”
赫舍其其格摇摇头,“你也知道,戎族多草原,狄族多戈壁,就如你们北境城内多沙暴天气,我们的南方部族亦是如此。”说着她露出一副骄傲的模样,“所以父汗特地命人在草原界内用杨树围出一个地带,以此来抵挡狄族吹来的风沙,等杨树种好后,那年南部的沙暴确有好转,大家都在歌颂父汗,说他是长生天赐给草原的祝福。”
亓萱和赫舍其其格很是投机,二人一直到聊到晚上赫舍其其格才离开。
柳慧看着赫舍其其格远去的背影凝眉道:“小姐,此事可不简单。”
亓萱点头,“阿茹娜性情单纯,但不蠢笨,相反,她聪慧至极。”柳慧扶她回宫,“她把狄族入侵戎族的消息告诉我,又放出戎族内乱的情报,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柳慧见她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太后刚接她进宫的时候。
“小姐您就别操心了,这些事交给那些朝臣去办,您就好好养身体,下月就要成亲了啊。”柳慧着急,生怕好不容易除去的梦魇又重新找上亓萱。
“只怕,阿茹娜方才的话只说给了我听——”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华阳殿屋檐上快速飞过一个黑影,听见亓萱力喝,拔出腰间两把飞刀朝亓萱二人丢来,而后往竹林深处跑去。
亓萱二人默契向后一转,两把飞刀直入地砖,刀身只于二人鞋尖半指距离——
“来人呐,有刺客!”
柳慧嘴上召来侍卫,身型却一轻,朝着黑影消失方向追去。
亓萱站定拿出手帕包裹住刀身将其拔出,端详片刻后围墙外传来禁军的脚步声,亓萱重新将刀身裹住藏在袖下,就见为首之人快步跑到她面前然后直直跪下:
“微臣巡察不周,救驾来迟,还请姑娘责罚!”
亓萱先让他起来,短暂说明刚才情况后又见门外来了一只身着金甲的军队并快速围住了华阳殿,只听领头之人大喝一声:
“秦王军听命!”
“在!!”
“搜查华阳殿周围二十里,若发现可疑人物立即带回天牢严审;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