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萱抓到信函有三封的关键,抬头就问聿景珩另外两封的下落。
“枢密院截停一封,还有一封估计在民间。”
“枢密院?可是白大人?”亓萱问道。
“是。”
白喆远截停边关秘报,这倒让亓萱有些意外。要说朝中中立角色,除了能想到严甫这个言官外,除此便是白喆远了。前者明面上中立,私下更多偏袒聿景珩些;但是后者那是实打实的不偏不倚,狠起来那可是两边各大五十大板的存在。
“不问为什么?”聿景珩有时候就像算卦神仙,亓萱想什么他都知道。
“还能为什么?亓小姐天仙容颜,自是引得蝶蜂争奇斗艳。”
荀奕打趣一句,聿景珩倒是难得的没有出言维护亓萱,亓萱心里暗道一句“完蛋”,果不其然就听聿景珩说道:“李泫就不说了,先是一个明驰绪,再是一个白霁,亓萱,你还有多少个情债没找上来?”
亓萱没想到聿景珩问的这么直白,况且荀奕还在旁边看着呢,一时有些羞恼,当即反问:“殿下的府上不也养了些人?还不说那个江南赵宅里金屋藏娇的人呢。”
荀奕乐得看二人斗嘴,要不是此行肃穆,他真想让岩雉拿点果子吃。
“我府里的人?”聿景珩足足反应了一秒有余:“你是说那些嬷嬷?”他这才想起府上还有这些人,遂也有些懊恼:竟是忘了这茬。
“哟,亓姑娘这是吃味儿了。”荀奕还在悠哉悠哉,全然不像平时探案时的肃穆冷漠。
“嬷嬷们我自会将她们送出亲王府,至于赵宅的人——赵宅无人啊?”聿景珩不知为何心跳有愈渐加快的趋势,手心也有些出汗,他不得不装作无意的转转大拇指上的玉板,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急躁。
生平第一次,聿景珩感觉有些焦躁心虚,但又不知这种情愫来自何处。
毕竟他在赵宅真是没藏人,他只怕亓萱不信他。
亓萱装作一副误会聿景珩模样,略作歉状:“是臣女逾矩了。”心里却冷笑一声:好妹妹果然是不能同那些嬷嬷相提并论的。
在皇上圣旨赐婚前,关于聿景珩的风流事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对齐、秦两王夺嫡之争持观望态势的夫子大臣间,可是每每都拿此事比较。但是争来争去,无非还是二人前者宫里妃妾成群,后者宫外莺莺燕燕。
“景珩,亓小姐可是在心里编排你呢。”看热闹不嫌事大,荀奕在旁边靠着鹅绒锦绣枕头添风点火。
“荀奕。”
“是是,不说了不说了。”
聿景珩语气有威胁意味,荀奕一听立马就明白这要再闹下去聿景珩就真生气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明日是你解了禁足后的第一次大朝,算算时间孙烨也该到城外驿站了,只怕是又有得熬了。”
“嗯,”聿景珩点点头,“聿裘侯这两日频繁在各州商贾间走动,他倒是稳扎稳打。”
“现在稳有什么用?他那政策再稳定的计谋部署最后也难成大事,政策本身就不稳定再多的框架支撑也只是徒劳无功。”
荀奕对聿裘侯的鄙夷态度不加掩饰,亓萱没想到荀奕居然是这么一个敢说敢做的人,这点倒是和他父亲不同,他父亲圆滑惯了。
接下来的下山小路马车走的顺畅,车内也只时不时有两声议事之音。
“李常协有个私生女?还养在齐王府上?现在居然还管起事来?!”德妃倏的站起,她圆目怒瞪,气得差点又动了胎气。
秀菊也是在外端茶时听得别宫宫女说,她连忙找个地方躲起偷听,这下又是小跑回来告诉德妃,差点惊得德妃暄了太医。
德妃一边顺着气一遍愤然:“好你个聿裘侯,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完现在又是养一个女人在宫中!”
“娘娘息怒!小心动了胎气……”秀菊现在有些后悔,早知主子这么动气就晚些再告诉她好了,别是对胎儿不好。
德妃朝齐王府那边骂去:“姝儿懦弱,在侯府时看着就是不中用的!现在好了,一个没名没份的野雉都能骑在她头上了!本宫哪里受过这种气!”
“娘娘!娘娘切莫动气啊!二小姐本就不擅管事,当初让她嫁予齐王殿下已是勉强,再、再——”
“勉强?哼,都几年了再是蠢笨如猪犬都学会卖乖讨口饭吃,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学不会算那几个账了!?要不是母亲只生了我们两个姊妹,这齐王妃的位置还能让她坐不成!”
“娘娘!”秀菊吓得周身颤抖,自那日凶险过后太医就嘱咐过切莫动气,若是再来一次意外,这个孩子怕是真就保不住了!
“哼!明日大朝过后本宫定要亲自去那齐王府问个清楚!”
翌日清晨,西边尚有淡红残云,东边却早已阴云密布。大雨将落不落,空气中已有雨气袭来,刻有‘大正兴宝殿’字样的牌冕巍峨屹立,殿中已有不少人。
亓宴和副指挥使最先到的,几日前魏指挥使告假回家照顾病重老母,皇上将若大的禁军直接给了这个副指挥使,而他也是揣着皇上意思将亓宴带在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手把手的教着亓宴禁军的管理之道。
亓宴学着副指挥使的模样吩咐着禁军将大殿围了个里里外外,粗看无碍,细看却有蹊跷——亓宴穿得要比平常时候更厚些。
亓萱是告诉过亓宴今日孙烨要回来大朝,千万不要提及德妃给的那封信,若是出了万一,就跟着聿景珩走,其余一概装做不知。
第二个来的是李常协,他一见到亓宴便想贴过去和他交谈,全然不顾他有职务傍身的模样,身旁跟着个亓宴没见过的男人。
“虽是腊月,多穿是好事,但亓侍卫也不必穿这么多吧,好歹是我安朝暂统皇城禁军的副指挥使——的小弟,总得给天下大兴男儿做个榜样吧。”
身后又是一阵骚动,听这语调,不用看都知道是那讨厌的聿裘侯。其实亓宴也不知道为何讨厌聿裘侯,大约是阿姐不喜欢自己也跟着不喜欢了。
“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
李常协和陌生男人皆朝齐王行礼,亓宴微微瞥了一眼二人,李常协似是对陌生男人和聿裘侯的熟悉程度感到震惊。
不久荀奕也来了,他朝亓宴站岗方向偷偷挑眉,亓宴看了有种想翻白眼的举动,还好是压住了。
“见过御史大人。”
严甫也将将赶到。
“嗯,你父亲还好把。”
“多谢大人关心,家父无碍。”
荀堂在荀奕回来的后一天也告假家中,对外宣称感染风寒,但文武百官皆认为这是荀堂有意给荀奕“打光”,目的就是让荀奕此次回来在朝中稳定地位,但究竟其因何事只有皇上和荀家知道,
“为国操劳是好,但凡事还是多以自己身体为先。”
“是,小辈记住了。”
每天都这么一个话术互相寒暄的,真是有够累的。亓宴看在眼里,无语在心中。
“严大人,您来的早啊。”
门前又传来几声问候,是聿景珩和聿安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白喆远和明彼文。亓宴来了兴致,这段时间当差可是让他摸清了这些朝臣的门门道道,这不,眼前这四位就是冤家。
白喆远和明彼文向来不对付,聿景珩和聿安又表面言笑,这四位一起出场可是放哪都是重量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