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又锲而不舍地打来。
喻礼不知道具体情况,默默地在明绮冉身边无声地陪伴。
第五次铃声想起时,明绮冉终于接起,不等对面的人说话,她先一步开口:“有事儿吗?”
喻礼自觉退了几步回避。
“绮绮,我…妈妈只是想关心一下你。”遥远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看到你拍的宣传片了!”寇丹有些无措地抢着话,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着明绮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你怎么还是去学画画了啊?我说过的,画画能有什么前途?”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明绮冉指甲掐着手心,手背青筋迸出,但面色平静,语气凉凉。
“我没资格?进了金窝银窝你就把我这个妈忘了啊?”寇丹语气急转直下,阴阳怪气的调子让人作呕,“我可是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亲生母亲!”
“所以你想怎样?关心我收到了,那早点睡吧,寇女士。”明绮冉不欲争辩,抹了把脸上的潮气,语气轻快,让人听不出破绽。
虽然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包括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会泛起阵阵抽痛。
她一直都没换过号码,想着母亲想她了可以随时找到她。
她甚至还早就背熟了她的电话号码。
可是这些年来,寇丹所有打来的电话都是在对她阴阳怪气,最后的目的也必然是要钱。
果然,寇丹支支吾吾地开口问她:“你爸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他公司做得挺大?”
“嗯。”
“绮绮宝宝,妈妈最近有些缺…”
之前明绮冉不想给爸爸带来麻烦,偷偷给她塞过几次省下来的零用钱。
彻底对她失望,不想再被等不来的亲情束缚,明绮冉深吸一口气,打断她:“你不都知道吗?去问他要好了。”
“诶!”
挂断电话狠心拉黑,将寇丹虚伪的话语阻断。身边的小路灯却倏然亮起,细碎的黄色灯光下,立刻聚集了几只趋光的小飞虫。
喻礼走近,明绮冉捂着脸后退转身,嗓音闷闷:“等会儿。”
明绮冉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倚靠着栏杆,背对着他,面朝湖面。
喻礼在她身侧虚虚挡着,替她隔绝路边三三两两走过散步的行人,等她平复情绪。
夜晚微波荡漾的深蓝色湖面最能抚慰人心。过了会儿,明绮冉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嘴角还扯出一抹笑。
喻礼看着她欲言又止,上车后,他说:“笑不出来就不笑,在我面前你不用隐瞒自己的真实情绪。”
为了让她卸下心防,又补充:“你如果不想说,我不会问。你如果不开心,我可以借给你肩膀。”
明绮冉凉凉地扫了眼微皱着眉,目露担心神色的喻礼,干笑了声:“我没有不开心,我很平静…开车吧。”
将冰块捂化需要时间,喻礼没再多说什么,快速把她送回家,提醒她早点休息,不要忘了明天的安排。
明绮冉在门外站了会儿,呆呆地看了几分钟灯光下飞舞的小飞虫才进家门。
杜浔依然在一楼无人的客厅等她回来。
一眼就看出她哭过的痕迹,杜浔默默地把这笔账记下,在备忘录里写下日程,提醒自己明天查查明绮冉今天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明绮冉无视他上楼。
杜浔没忍住,幽幽的声音传来:“放假了也每天早出晚归的?忙什么呢?”
“没什么。”明绮冉目不斜视地回呛,“你这么大年纪,忙了一天晚上回来还不早点休息啊?不怕把身体搞垮?”
“……”杜浔哼笑出声。
回答他的是房间门关上的声音。
-
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她却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眼睛也没有预料之中的水肿,非常适合高速旋转的脑力劳动。
下楼,家里只有杜浔和曼姨。
杜浔一早起来就着手查了查明绮冉昨天的事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培养起了专业的舆情监测团队,人脉关系网越拓越宽,专门为明绮冉服务,查这种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还专门推迟了上班时间,坐在餐桌前等她。
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明绮冉自己动手盛了碗粥,慢悠悠地坐下看他:“公司破产了?”
杜浔给她一记眼刀:“大清早的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那你怎么不上班?”明绮冉看了眼墙上挂钟,确定自己没看错时间。
“马上就去。”杜浔擦了擦嘴,盯着明绮冉的眼睛,“遇到什么事儿记得和我说,别一个人硬抗。”
“……?”明绮冉没品出深意,疑惑地抬眼看他。
“我去上班了。”杜浔没给她窥探的机会,快速打好领带出门。
明绮冉没多想,收回视线专注在早餐上。
昨天和喻礼约了今天九点半来接她,有了上次三人吃撑的前车之鉴,还专门叮嘱了他不要带早餐。
但明绮冉现在犯了难,不知道他吃没吃早饭,要不要帮他带一份以表示蹭车的感谢之情。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叫曼姨帮忙装了一份。曼姨很高兴地把剩下杂七杂八没吃过的一股脑儿都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