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冲没有料到时霁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间遭受重击,整个人仰面倒地。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手往脸上一抹,蹭到了一掌殷红的鲜血。
吴冲:“……”
吴冲的眼眶顷刻间就被气红了,他大声咒骂了一句脏话,随后面色狰狞地起身朝时霁冲了过去。
燕闻屿见状皱了皱眉,刚想有动作,可还不等他插手,时霁抽空扭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这事不用你管”后,挥拳和吴冲继续缠斗起来。
时霁虽然看着瘦弱,但出乎意料的很有力气。他打人也不像街头混子那样完全没有章法,相反很有条理。拳拳到肉,每一击都攻向对方身上最薄弱、痛感也最明显的地方。
时霁盖在额头上的刘海随着打斗动作轻轻挥动,燕闻屿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五官和神态,但能感受到时霁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明显冷意。
吴冲嘴上叫嚣得厉害,但不过是“纸老虎”。这才过去了短短几分钟,他就被时霁这不要命的打法逼得连声求饶。
时霁不解气,即便右手各个关节上沾满了血也不肯停下,他眸中情绪浓重,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现在还有胆子再说一遍吗?”
吴冲慌忙道:“我,我不说了,我不敢了……啊!”
时霁还是觉得不甘心,他提膝抬脚狠狠地踹了一下吴冲的小腹,冷着声音警告道:“吴冲,你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说到做到。”
这一击极重,吴冲被打得干呕了一下。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已经糊满了眼泪和鲜血。吴冲哭喊道:“我不说了,十七,我真的不说了。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时霁提着吴冲的衣领瞪视着他,片刻后嫌恶地把人丢在了地上。他怒气未消,薄薄的胸膛仍在不断上下起伏着。吴冲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一头枯黄的头发落了灰尘,脸颊紧紧贴着肮脏的地面,面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刚刚的某个瞬间中,他真的有种时霁会杀了自己的感觉。
吴冲从来不知道时霁发起火来打架能打得这么狠,在他眼中,失去老兵庇佑的时霁不过是只温顺可欺的绵羊,单靠着那点运气才能在严家的荫蔽下苟且偷生。
可直到现在吴冲才反应过来,在这之前时霁对自己所有挑衅的视而不见,不是害怕的逃避,而是不屑的漠视。
他这样一个人,从不把别人对自己的语言狎辱听进耳朵里,却因为燕闻屿受到侮辱而大发雷霆。
时霁不知道吴冲心底的想法,看着倒地不起的人,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正缓解心绪间,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轻柔地握住了。
时霁微怔,一回头,看到了燕闻屿。
燕闻屿对他笑了笑,眉宇间蕴满了温柔,原本带着杀伤力的漂亮眉眼都因为这个笑平和了不少,仿佛月亮奔他而来,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燕闻屿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时霁愣了一会儿,随后缓缓低头。
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暴戾的打斗,时霁此刻的手背上沾满了血,在两人伸手交握的一刹那间,也弄脏了燕闻屿。
燕闻屿的手和时霁的手截然不同。
时霁的手为生活奔走,扛过几十斤重的机甲残骸,做过日复一日的家务,所以不好看也不细腻。
但燕闻屿的手只有右手食指指腹上有一层薄茧,那是一双好看到像艺术品的手,皮肉白皙,节骨分明,十指修长,指尖圆润。燕闻屿没有养长指甲的习惯,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也很整齐,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时霁看着愣怔,反应过来后连忙缩手。
但燕闻屿制止了他的动作。
时霁的手被燕闻屿温柔但也不容置喙地握在掌心中,不容得半点退缩。燕闻屿看着时霁闪烁的眼眸,含笑道:“十七,我们回家吧。”
时霁:“……”
心绪未平,时霁被燕闻屿神色恍惚地带回了自己的家。
回到家后,燕闻屿端来一盆温水替时霁擦拭着手上的血污。时霁坐在床上,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燕闻屿,问:“你不生气吗?”
燕闻屿明知故问道:“气什么?”
时霁:“吴冲刚刚那样说你,我以为你们alpha会很在意这种事情。”
燕闻屿:“我们alpha?你认识很多alpha吗?”
时霁扯了扯嘴角:“我就只认识两个alpha,你是其中一个。”
燕闻屿:“那你觉得alpha是怎么样的?”
时霁思索片刻,找出脑海中的形容词回答道:“傲气、独断、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不甘落后,还有……”想来想去,他居然想不到一个褒义词。时霁低下头重新看向燕闻屿,看到了对方眼中明晃晃的笑意。
时霁:“……”
时霁怔怔道:“还有漂亮。”
听到这个词,燕闻屿扬了扬眉。这种神态,衬得他整张脸更加艳丽。燕闻屿不动声色地揉捏着时霁的指尖,歪着头问:“前几个词是在形容你认识的另一个alpha吗?”
时霁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燕闻屿勾唇一笑,把手轻轻搭在时霁的膝盖上向他靠近上半身,放低音量问:“那后面的漂亮,是在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