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
周绾明从燕闻屿手中将自己解救出来,迈着小步子跑到时霁面前,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我不是贼!”
离得近了,才发现时霁当真是绝美,脸颊上的薄红为他多添了几分颜色。周绾明看着看着不知觉间离对方越来越近,她害羞地拉住了时霁的衣摆,问:“哥哥,你用了胭脂吗,好漂亮。”
时霁:“……”
远处响起燕闻屿愉悦的轻笑。
时霁无奈一笑,问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绾明,哥哥,你可以叫我绾绾!”
时霁又问:“你这么小,为什么要爬到这么高的墙上?”
周绾明支支吾吾地说不话来。
时霁见状也没继续逼问,只是劝道:“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太危险了。”
周绾明立即道:“下次!所以哥哥你的意思是,我下次可以走大门过来吗?”
时霁:“……”
时霁还没回话,燕闻屿走了过来,率先开口评价道:“顺着竿子就往上爬,得寸进尺。”
周绾明还记得刚才燕闻屿提自己衣领的仇,闻言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可她紧接着抬头看了一眼燕闻屿的脸,憋在胸膛内的气不知不觉间又全部散掉了。
周绾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所以……可以吗?”
时霁被逗笑,松口道:“自然可以。”
周绾明小小地欢呼一声,对着时霁道:“哥哥,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话,你要开书肆吗?”
时霁点头承认:“是,怎么了?”
周绾明:“那你一定懂很多书,你的字也一定写得很好看吧。你可以教教我写字吗?”
燕闻屿抱臂立在一边,扬眉问她:“怎么?你这么聪明,人小鬼大的,难道只能写一手丑字?”
燕闻屿的话似贬又似褒,周绾明清秀的小脸闻言垮了下来。
时霁脸上笑意更浓,他摸了摸周绾明的发顶,道:“日后只要有空,我都可以教你。”
周绾明瞬间开心。
她这边翻墙又卖乖,却不知道隔壁周府因为她的突然消失闹成了一团。最后还是时霁和燕闻屿亲自把人送了回去,周绾明的爹见状连声道谢,目光在触及到时霁的脸时微微顿住,犹疑道:“……国师?”
时霁一怔,看着眼前依稀有几分熟悉的面容,他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最后只是笑着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
聪明人不用把话说得太开,对方只停顿了片刻,随即改口道:“抱歉,是在下冒昧了。”
时霁摇头,向周绾明道别后与燕闻屿一起离开了周府。
偶遇朝中旧臣后人一事纯属偶然,并未在他们二人心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书肆开张后,周绾明每日雷打不动地过来找时霁,比去夫子那里上课还积极。而因为她的身世,时霁又免不了多纵容几分。
春日里,镇内开满了百花。燕闻屿摘下桃花酿酒,封口后埋到院中,随后背着手去找时霁。彼时时霁正坐在书肆里看游记,忽觉鼻尖漫上一股花香,下一秒,头上一重。
他愣怔抬头,看着眼里带笑的燕闻屿,在对方清晰的瞳孔中看到了头戴花环的自己。
坐在一边的周绾明见状大声嚷嚷着自己也要,随即便被燕闻屿毫不留情地遮住了眼睛。
周绾明:“?”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燕闻屿俯身,而时霁则微微仰头,顺从又亲昵地贴上了对方微凉的唇瓣。
夏日闷热,时霁和燕闻屿身上的春装换做了轻薄的单衣。日头浓烈,时霁看书的机会少了许多,大多时间都用白绸蒙住了眼睛。
夏乏最难抵抗,别说周绾明,就连时霁也撑着头在闭目小憩。燕闻屿走过来先是看了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到连墨迹沾脸都丝毫未觉的人,随后坐在时霁身边,拿过扇子为他扬起一阵和煦的清风。
而一到秋季,书肆外青砖石道两侧的枫叶全红,每户人家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晒谷子,到处都是一片丰收好景。
又过三月,便到了不会下雪的冬季。
千水镇是水乡,大襄长河的两条支流环镇而过,成水抱之势。镇内的时光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中如流水般缓缓向前淌去。
远在千里之外京都的风卷云涌惊扰不到这座安逸的小镇,即便是内乱、即便是宫变。
三年,五年,十年……
某日,千水镇里又像多年前一样,来了两位风姿绰约的外乡人。
马车在书肆门口缓缓停下,时霁听到动静抬眸,看到了故人被岁月浸染得更成熟的脸。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在此刻响起:
“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