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伤完全有可能是刚刚扶树干的时候划破的。
“他来了。”景兴从旁提醒,温卿尘像做贼一样把手藏进了长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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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青阳宗,他们不用再为隐匿气息而压制灵力,速度提升了十倍不止。
温卿尘一路上只给两人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云仝伯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还有一次就能把剑气从伤口上彻底剥离干净,届时凭借云仝伯的自愈能力,伤势很快就会转好。
相较之下,景兴的状况就差得多。最深的一处只要偏移一寸,就会伤到心脏;此外,他全身各处还有许许多多的伤,有的是摔滚时被树枝和石头磕碰造成;有的则是剑伤、刀伤,下手之人明显是奔着取他首级去的。
这还只是他袒露的、位于前胸的伤口,手上、双腿上估计还有不少。
“是谁对你动手的?”温卿尘了解元泾尊者的个性。
他在杀人这件事上,把“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也贯彻得彻底——从他对他动杀心,发展到动手杀人不过一息间。
景兴身上的伤却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景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拢了拢衣服,黑眸里罕见地多了沉郁的情绪:“是元泾尊者。”
“还有谁?”
“师尊引我去后山,他们一起……”
“司磬长老他……”
温卿尘无法替他说出“受人蒙蔽”的借口,也说不出“忠孝两难全”之类的大道理宽慰人。
他还记得司磬长老在议事堂一举定罪的画面——不算他曾经给云仝伯直接定为叛变出宗门,他还曾将他定为窃取魔剑的叛徒。
说到底他拥护的是元泾尊者,以及他尊者首徒身份能带来的权利地位,狗屁的“忠孝”。
一个为了权利地位舍得杀死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弟子,孝顺块叉烧不好过孝顺他?
要是换他就报复回去。
温卿尘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他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景兴。且作为过来人,他深知这件事只能靠景兴自己走出来,他这个外人再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对话结束,山洞恢复平静,只剩衣料的摩挲声。
温卿尘处理伤口、包扎的动作早已娴熟,交谈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很快便完成了对伤口的处理。
云仝伯更衣结束,就看到景兴袒胸露乳地勾引温卿尘的一幕,面色一沉,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大跨步过去,张口就胡诌道:“我今天动用灵力的还是有些滞涩,上次你弄的那个药浴就很好。灵草还够吗?”
温卿尘停下手上的动作,思索半晌,点点头——云仝伯给他的芥子空间里有很多珍稀灵草灵液,上次买的昙陀花还剩了些……应当是够的。
“不过我得……”先把景兴身上的伤口处理好。
“我来吧。”云仝伯似是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语,上前接过他手上的活儿,道,“这些天我给自己上药也练出了些经验,他交给我就行。你去炼药吧。”
温卿尘思索片刻,也觉得有道理。
他把药膏交给云仝伯后,转身走向洞内的另一侧。
温卿尘想着既然都要炼制药浴的材料,景兴也用得上,干脆便多练了一份。
因为当初没预设会有两人同时进行沐浴的场景,当初辟出的小山洞就显得又些不够用了。
他们好一顿折腾,开辟出了足够空间。
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景兴的储物戒中没有浴桶这种东西。
温卿尘只好拿出自己的脸盆,正打算用术法变大给景兴用。云仝伯阻止了他的动作,破天荒地贡献出了他的。
好容易把两人都送去泡药浴了,温卿尘就开始对着洞内一大一小两张床发起呆。
想也知道景兴的储物戒里肯定也没有“床”这种东西,偏他现在重伤,急于打坐修炼反倒不利于恢复。
他是要休息的。
云仝伯让出一个盆已经难得,断不可能再让出一张床。
那只有他了。
景兴的身高比他高不少,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方案:
一是他用术法把床变大。这个办法省事,但他用的是普通木材,拉伸之后表面粗糙的纹理也会被拉长,可能原本并平整的表面就会冒出尖刺,手工刨平得费上不少时间。
二是,他用手上的木材补到充足长度。当初他做的时候就没想到还有给别人睡的一天,小床的边缘保留了木材原有的形状——凹凸不平。
他不舍得割去自然的部份,只能把新木料挖成对应形状。
两个方法都费时间。
温卿尘不过多纠结,在短暂的摇摆后,坚定选择了后者。云仝伯泡完药浴,走出来。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开口道:“我不能与他共床。”
“为什么?”温卿尘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云仝伯神色严肃,道:“我与他,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