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宁照例睡到中午起床,他磨磨蹭蹭的梳洗一番,下楼去餐厅吃早已准备好的brunch。丽姐听到主卧有响动就开始准备,眼下五颜六色的碗碟已经摆满小半个餐桌,只剩一道鲜榨果汁还在榨汁机里。见时宁落座,系围裙的女人忙装杯送上来。
几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摆放讲究的新鲜桔梗上,散发着清淡的紫色光晕。时宁摸了摸身上的真丝睡衣,好似做了一场南柯美梦,怎么这么快就适应了饭来张口的优渥日子。
“时先生,顶层的恒温泳池已经放好水。”女人怕时宁有芥蒂,“早上仔细做了消毒,平时天域总也在外地,几乎不怎么用。”
时宁不想为难打工人,只说自己最近有点低血糖,可能不那么适合游泳。话音刚落,餐桌上就出现一碟洒满糖霜和巧克力碎的奶油松饼。丽姐结结巴巴的解释,说昨天刚吃过,怕时宁觉得腻,就没有端上来。
“这么拘谨,让我挺不好意思的。”时宁指指旁边的座椅,温言道,“有空的话陪我聊会儿呗。”
自这栋别墅归属周家之后,丽姐带着保洁、花匠等入驻,就没见周天域回来过几次。工作人员的家都在本地,早出晚归,每日的工作就是维护好房子,等待主人某一天推门而入。同行大都很羡慕他们的状态,工资高环境好,也基本不用面对挑剔的雇主。但他们日日守着空荡荡的别墅,也时常觉得无聊。何况这一行极其考验与主家相处的能力,万一日后某天这座使用率不高的别墅被卖,他们连跟着去其他房子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被相熟的富人家高薪挖走了。
时宁的入住让丽姐他们高兴了好一阵。觉得总算和主人家有了链接,而且这个面容秀雅的年轻男孩儿不挑剔不折腾,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画,一大半时间都呆在主卧里。大家私底下也猜测过时宁和周天域的关系,能公然住进周天域的房间,应该是极其亲密的情人。可这期间也没见老板回来,只把人安安稳稳圈养起来,偶尔打个语音电话联系下。
丽姐和时宁聊了会儿日常,话题又转到周天域身上。小网红住了这么久,除了柜子里找到一点换洗衣物和花园中大片的紫色桔梗之外,整栋房子几乎没有生活痕迹。
“之前每年天域总会来一两次,基本过夜就走。”丽姐在围裙上揉搓着双手,“平时只交代打理好花园,家中不要有灰尘就行了。说起来,那位姓杜的医生来的比他还勤,鲜花种子都是杜医生送的,有时候路过也会来看一眼。”
时宁想起第一次登门就遇到校长,偏还穿着睡衣,肯定被误会了个彻底。后来保送的事在校园中掀起风浪,自己的“恶劣行径”估计已传遍校董会,虽然最后以管理员失职调走的处理盖棺定论,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学究们对自己的印象估计也坏透了。至少王校长看来,自己无异于天寰总裁养在外头的小情儿,低眉顺眼和仗势欺人的状态下无缝衔接。
等发下录取通知书,就该选导师了。时宁有点惆怅,无论专业水平多高,都会被导师们头戴有色眼镜手拿放大镜对待。尤其是自命清高的那几位,对掀起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绝对避之不及。至于看在天寰背景愿意把他招至麾下,意味着就读的几年都得当好谋利的跳板和工具,这种人即使愿意主动邀请,时宁也是万万不敢认作导师的。
难能可贵的,即使发生这么多事,带时宁做论文的郭教授依旧保持着颗平常心,不卑不亢,一丝不苟。可惜人家不爱写论文,从教这么多年职称也仅仅是副教授,也没有硕士生导师资格,时宁即使有意也没办法选择。
最坏的结果,就是周天域亲自找王校长,看学院硕导中哪个有额空缺就直接安排。时宁觉得挺不是滋味,十多年在充满颜料味儿的画室里勤学苦练,无论多艰难都不曾放弃,最后倒成了身边人眼中纯度高达24K的顶级关系户。
周天域早就给别墅的工作人员加了工资,时宁再打赏就显得很奇怪,毕竟也不是正经主人。小画师能做的只有尽量给他们减少麻烦,虽然夜深人静时,偶尔有过搬出去的念头,却也害怕未知的危险。毕竟已经被盯上,万一午夜凶铃、跟踪甚至不速之客连环上,孤身一人真的应付不过来。
当年那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破枷锁脱离阴霾的少年已然蜕变,连谭佳都说,这些年小网红把自己养的不错。左手设计稿右手直播的赚钱,人也逐渐自信起来。没想到却是纸老虎,麻烦来临时依旧濒临崩溃,还是周天域从天而降,伸手把时宁从泥潭中拽出来。
并不知周天域身份的学姐在时宁宣布恋爱后问过他,“你是真心喜欢,还是想找个依靠?”
“一定要分清吗?”时宁笑着反问。他犹记得,遭遇的委屈、恐惧、惊愕、厌恶、愤怒如打翻五味瓶般一齐卷土重来,自己再也不愿回到过去那种生活。
亲眼见证学弟从荆棘丛中艰难杀出,谭佳也不知说些什么。初见周天域就被傲人外表打动,后来在原山镇,两人又浑身透湿的躲过一夜,时宁再回忆只觉甜蜜,想必当时已然动心,只时自己未曾察觉。
“真心喜欢。”小网红毫不犹豫地回应,“也可能先动心的人是我。毕竟只要他想,云端上的高岭之花都能摘下来,可他偏偏愿意跟我在一起,还不是□□关系。他既有心也有能力保护我,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