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躺着,觉得世界都陷入死寂。仿佛掉入冰河时代的洞窟,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整个人都被席卷进刺骨的凉意里。迷迷糊糊爬起来关掉空调,又裹紧身上的薄被,仍难免被冻的瑟瑟发抖。
不知在混沌中沉浮了多久,忽然感觉有温暖的热源在不远的地方。时宁忍不住地靠近,整个人恨不得贴上去,只求驱散由内而外的冷意。
察觉到热源慢慢向后移开,他干脆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仿佛抱着个巨大的暖炉。
“这么烫?”对方嘟囔了一句,可惜怀中人已然恍惚,闭着眼毫无反应。
坠入黑暗的时宁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才从小升初的考场出来,在滚滚热浪中穿过一群翘首等待孩子的家长,挤上公交车离开闹市区,经过半个小时才回到成交接合部厂矿宿舍的家里。
客厅狭小而拥挤,门窗紧闭,闷热的空气散发着难以名状的酸臭味。时宁忍不住干呕着,打开门窗散味儿,又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嘟喝掉半壶,勉强缓解了口干舌燥。
“怎么才回来?还开着门窗,想我死吧。”才放下水壶,一个身材臃肿,头发蓬乱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个吃奶的婴儿。
“刚考完。”时宁小声解释。
妇人怀中的婴儿忽然醒来,哇哇大哭。女人指着时宁破口大骂起来,责怪他回家就搞事情,让还没出月子的产妇吹风不说,还吵醒了弟弟。
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时宁只能起身关上窗,拎着书包,一言不发往狭小的房间里走。
“别给我做这个死样子!”女人不依不饶的扑上来,“天天关门,鬼鬼祟祟的,搞些不务正业的事。花钱送你去学足球,不到半个月被教练退回......”
忽然,一个巨大的足球打破卧室窗户,劈头盖脸砸来。
时宁猛然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雪白。身上盖着的薄被上赫然印着“原山镇卫生院”几个字,床单也皱皱的,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看起来有颇有些年头。
左手被固定在铁架床上,正打着点滴。旁边的床空着,连个问的人都找不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Jack满脸焦急地走了进来。见时宁满脸虚弱地靠在床头,掏手机拍了张照,边解释道,“刚菲菲说你病了,托我过来看看。”
时宁苦笑了下,表示理解Jack的习惯性报备。他边输液边跟Jack汇报前一天社交账户上的发的物料。Jack看着10万+的转发和评论,乐得喜笑颜开,恨不得马上截图在公司群里炫耀一番。
“低调点。还没好全。”正好点滴打完,护士小姐过来拔针,Jack又问起病人情况来。
时宁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天寰集团的何助理送来的。低血糖加高烧导致的晕厥,还好送医及时,不算严重。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不宜久留,Jack随即决定带时宁回酒店。
时宁看着递到手上的账单,足足预存了五千块钱,输完液剩下四千六百一十六,觉得何威虽然看着凶,为人还挺仗义。Jack一把抢过账单,拍着胸表示这笔钱由公司来还。
回到酒店,时宁第一时间跟路菲菲打电话报平安,又挂上“请勿打扰”的门牌。崭新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已经充满电,时宁拿起一看,从秘书小姐到路菲菲,几乎所有参会同事都打了电话来。
未接电话的尽头,显示着“周天域”的名字,一连六个,间隔从半小时到十分钟不等。
小网红晕乎乎地陷在单人沙发里,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入院的。刚打了退烧针,还有点头疼的后遗症。为了防止再一次低血糖发作,他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起身找了点东西吃。边嚼边打开电脑,之前发的视频点赞已经破百万,还连带着又有两个品牌私信,时宁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他把私信截图下来,用绿泡泡发给路菲菲。
“那条两万的可以接,九千的就算了。”路菲菲不假思索秒回,“如果不缺钱,就把身价炒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