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奕带着王霖曦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整个法坛重新布置好。

因为季听奕不想弄脏方归赈的衣服，所以脏活累活都是王霖曦一手包办的。

纪明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门口忙工作，顺手还抱怨了一下地下的网络信号太差。

之后，三人回到茶室中，季听奕指着电脑屏幕里的卫星地图，用邓梅家做例，给王霖曦讲风水。

“邓梅家的房子，是那片棚户区中唯一的二层小楼，在一片平房中凸起，属于一种风水忌讳，孤阳煞。另外，在四周乾、坤、坎、离四个八卦方位上，还有故意斜盖的房屋，四方边角正对，又同时犯了尖角煞。”

纪明秋看了看网页中的比例尺，置疑道：“可这四间倾斜房屋离主体有些远，至少十丈开外了，无伤大雅。这么看，这两个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忌讳，只会影响人际关系，或者造成一些小灾祸。”

季听奕当然知道，可他还是态度认真，对两人说道：“邓梅，好像化成了魇鬼。”

“魇……”纪明秋面色沉些：“我上次遇到魇鬼，还是在贞观十四年。”

季听奕：“我昨天和它交手，它拥有实体，而且从命盘上看，邓梅的死亡还没有被天道认可，成为一个‘死人’。”

纪明秋几秒没说话，随后问：“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他手指轻点桌面：“从魂体蜕化为魇鬼，需要吸收大量灵气，就算是整个京安市，恐怕也没有足够支撑魇鬼成形的灵气。”

季听奕反驳道：“怎么没有？”

纪明秋：“什么意思？”

季大师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假模假样地喝了口，很像平时忽悠客户的样子。

季听奕：“其他地方不敢说，京安市一定有。”

纪明秋被点了一下，反应过来。

“你是指，京安地下的龙脉。”

季听奕点点头，没有将笃定的话说出口。

他给王霖曦分派任务，指着地图里的整块区域：“魇鬼需要进食新鲜心脏才能维持生存，不一定要人类的心脏，小动物的也可以，你去查查这附近，有没有能对得上的情况。”

王霖曦一上来就碰见这么大的事，一点不敢怠慢。

他抓起自己的布包，朝两人行了一礼，一溜儿烟跑去忙了。

季听奕和纪明秋望着这位年轻人的背影，一时感叹年轻真好。

而后纪明秋也站起来，打算离开。

他很少插手季听奕的事，反正如果连季听奕都搞不定，他去了作用也不大。

比起去抓魇鬼，他更着急去找装修公司，给店里安套二十四小时监控，再换几个安全系数高点的防盗门。

纪明秋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季听奕刚好打完一个哈欠。

他叫住纪明秋，口气十分懒散：“上仙。”

纪明秋脚步停下，知道季听奕这么叫他准没好事。

季听奕：“我刚才说让你晚点再报给蓬莱的事，我就当你答应了？”

纪明秋回头看他：“你确定，你能守好你和蓬莱的约定吗？”

“没问题。”季听奕道：“我虽然优点不多，但盖了戳的事，我都认。”

“行。”纪明秋点头：“那等这事完了，我再往上报。”

-

中午时分，方归赈站在故宫东侧的城墙外等人。

远远的，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阳光青年朝他欢快走来。

方归赈与钟暮遥在同一所大学毕业，上学时，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钟暮遥手里拿着几本古籍复刻的册子，方归赈上午打电话给他，朝他借来看看。

方归赈接过书，看了看书脊信息，确定是自己要的东西。

而后，他按电话里许诺的，请钟暮遥到附近的饭店吃饭。

包间里，钟暮遥很好奇：“你要这些书干什么？这都是讲古朝迁都的。”

方归赈：“刚刚帮忙修理了一批文物，都是有关古时朝代在京安市兵防布控的内容。我有点好奇，想看看当年那位帝王决定迁都，除了地理优势以外，是否还和京安的其他条件有关。”

钟暮遥对历史丝毫没有兴趣，他点完爱吃的菜，又点了大瓶的冰镇可乐。

等菜期间，方归赈一边看手上的书，一边问道：“你叔叔不在家吗？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把这些书偷出来？”

钟暮遥一脸得意：“他最近特别忙，好几天没回来了。”

方归赈听出钟暮遥话里的愉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叔叔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他的名字特别文雅。”

“钟书远。”钟暮遥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可乐，用力拧开，气泡音带着夏季的暑热，一时弥漫在狭小的空调包间里：“文雅吗？我觉得我的比较文雅，我这名字可是我家最厉害的太爷起的。”

方归赈不置可否，淡笑着附和道：“嗯，你的更文雅些。”

钟暮遥许久没见方归赈，此时上上下下，好好地看了看眼前的人。

他问：“你身上那个蛊虫，解开了吗？”

提到蛊虫，方归赈唇边温和的微笑浅了一分。

当年寝室里的人都知道钟暮遥出身钟南山，方归赈发现自己身中蛊虫时，曾经找钟暮遥问过。

只是这位钟家传人从小不学无术，连最基本的镇宅符都画不好。

钟暮遥帮方归赈求问了家里的长辈，可钟家只擅画符，和苗疆蛊虫根本沾不上边，几番折腾过后，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