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是被他带出来的呢?”
春桃顿了下,低下头道:“小姐,我不能告诉你。”
赵嘉柠没有在逼问她,只是点点头道:“你来到辛朝后,过得好吗?”
南延奴隶她有所耳闻,那是可以不需要理由,随意打杀虐待,甚至是主人家发泄欲望的工具,没有一点尊严的存在。一旦变成奴隶,那就是一辈子,甚至是子子孙孙都是。
听到这个问题,春桃脸上扬起笑意,点头道:“过得很好。我的父母虽然也不是什么富足的人家,但至少不会想在南延那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都在担心被主人抓去出气,或者满足主人家的……”
春桃没有说完,但赵嘉柠明白她没说完的话是何意。
“你代替的那个女孩呢?”赵嘉柠突然问道。
春桃洋溢着笑容的脸陡然变得苍白,颇为震惊的看向赵嘉柠,却发现对方神情冷漠的看着她。
“那个女孩替你去过南延的生活了吗?还是她已经死了?”赵嘉柠声音还是如刚刚那般轻柔,但落在春桃耳中,却如同雷鸣,震得她心脏抽痛不已。
春桃嗫喏着嘴唇,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赵嘉柠点点头,继续道,“我有一个猜想,你要不要听?”
之后,她没管春桃答没答应,自顾自的说起来。
“南延人口其实算不得多丰,因为一直打仗的原因,国内青壮年应该很是紧缺。但这么多年下来,南延的人口仍能勉强保证军队的恭迎,你猜这是为什么?”
春桃僵直的站在原地,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冒出,却不敢说出来。
赵嘉柠坐起身,慢慢站起来,笑道:“南延不舍得让自己的子民去拼命生孩子,于是便将被你们占了位置的辛朝子民带回去,当做生孩子的工具,不断的生孩子,以供南延军队补给。春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些话说完,赵嘉柠已经走到桌边。她扶着桌子,看着春桃,脸上依旧挂着笑,却只让春桃觉得脊骨生寒,忍不住微微颤栗。
“让我猜猜那些被偷走人生的女孩儿会是什么下场呢?当她们的身体无法在负担生子时,她们的下场可能连奴隶都不如。那个被你取代的女孩儿,如今年龄应该与你一样吧?你猜她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呢?”赵嘉柠轻轻拍了下手,恍然道,“对了!还有她们的孩子!男孩作为军队的补给,想来是会被好好对待教养。但若是女孩儿呢?春桃你说,那些女孩儿会是什么下场?”
赵嘉柠还在笑着,只是那笑在春桃眼中犹如地狱恶鬼。她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在赵嘉柠的目光中,仿佛坠入了地狱,正在接受审判。
忘着春桃落荒而逃的背影,赵嘉柠收了脸上的笑,缓慢走到窗边,将窗户也推开。
山风卷着前殿的香火冲进房中,将那有些甜的味道冲的更淡了。
她缓缓攥了攥手,感受着身上的力量,对着窗口呼出口气。
刚刚说的那些,一开始其实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但看到春桃的反应后,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猜对了……
想到这里,赵嘉柠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她不能想象,原本应该拥有平凡一生的女孩儿们,哪怕原本过的可能不富裕,会有些艰辛,但总归是可以像个人一样生活下去。
如今却因为一个或者两个人的野心,而如此悲惨的度过了一生。
赵嘉柠悲哀的笑了下,将对宁子墨最后的那点情谊,彻底挖除掉。
她与宁子墨,最后的结局,就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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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京内,祭天的日子定好了,余下的日子便是工部加班加点的搭建祭台。
这台子之后虽然还要拆除,但毕竟是帝王祭祀用的,不能马虎粗糙。
庚诏作为这祭台的监工,看着天上的太阳,又将自己往阴凉里缩了缩。
“还好现在也就晌午热一会儿,不然我可怎么办啊!”庚诏跟没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
一旁的八皇子庚议有些嫌弃的看着庚诏道:“你就在这里坐着,看着他们干,你有什么好抱怨的?那太阳底下的工人都没抱怨呢!”
“我出的钱,我还跑过来监工,抱怨两句怎么了?”庚诏坐起身子,颇为不忿道,“老八,去跟厨房说,晚上给大家加鸡腿!”
庚议翻了个白眼,还是听话的去了。
庚议走后,通和这才过来,在庚诏耳边低声道:“李道长已经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