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拉着陈如芸的手,关切道:“你还怀着孕,跑过来做什么?心意到了就好。”
陈如芸摇摇头,安慰道:“伯母,赵伯伯带我们陈家恩重如山,这种大事,我肯定要来。况且,我本就是武将女儿,哪怕怀着孩子,祭拜英灵,也是为孩子添福气。”
赵夫人用帕子压着眼角,让赵嘉柠带陈如芸去后间休息一下。
直到快要到了出殡的时辰,赵嘉柠带着陈如芸从偏厅出来,往灵堂走时,陈如芸才开口道:“嘉柠姐姐,此去,务必小心。”
赵嘉柠在前方没有回头,只是压低声音道:“放心。你在京中,也要多加小心。”
陈如芸面上浮出一抹苦意,掩在袖下手,却缴的很紧。
“快到了。”
赵嘉柠轻声提醒,身后的陈如芸马上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看着前方聚集了不少人的院子,其中还有他爹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快速道:“他身份地位应该不低,管延都会听他的。我只能查到这么多。”
赵嘉柠微微点了点头,脚步一顿,终是迟疑道:“你…”
陈如芸明白赵嘉柠话中的意思,安慰道:“不论如何,都是我的孩子。”
赵嘉柠没在多说什么,带着人回到前院后,就去赵夫人身边站好。
时辰到了,嫡长子赵景舒摔盆捧灵,赵景明带着亲眷、陈永安带着赵晋鹏在军中的几个旧部,一起抬棺而起,庚诏和庚讼在一旁扶灵。
鼓吹奏起,赵嘉柠和两位嫂子陪在母亲身边,跟着棺椁往外走去,虎贲甲卒随其后。
赵盼归和赵煜庭穿着丧服,懵懂的看着长辈们,耳边都充斥着哭声与丧乐声,他们的情绪也被感染,纷纷拉着自己的母亲,带着哭腔问道:“娘,祖父,去哪?”
这童声童气的话,让原本压抑的哭声高了一些。
小孩子被这个场面吓到,也开始哭,边哭边要找祖父。
颜芷兰和温如掉着眼泪,将孩子抱起来哄道:“祖父要回老家,我们送送。”
两个孩子不懂生死,但却有种感觉,那个黑盒子走了,他们就再也见不到祖父了。于是哭闹的越发厉害。
“不走,祖父,不走……”
街上回荡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但却没人觉得不耐烦,只是没由来的心疼。
送葬队伍行至城门口,安置到灵车之上,两旁军队肃穆而立。
“娘,您要保重身体,等女儿回来。”赵嘉柠握着母亲的手,再三叮嘱道。
这次送赵晋鹏回祖坟,是赵嘉柠三兄妹一起。
“去吧。”赵夫人看着三个儿女,温柔笑道,“你们都是爹娘的骄傲。”
庚诏上前几步,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是嘱咐道:“一路保重,早点回来。”
赵嘉柠点了点头,转身欲上马车,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庚诏。
两人视线交汇,似是都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都没开口。最终,赵嘉柠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庚诏,保护好自己。”
说完,赵嘉柠直接上了马车。
军歌慢慢响起,是位列旁边的将士哼唱的,为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致以敬意。
送行的人慢慢散去,宁子墨扶着陈如芸上了马车,眼角余光瞟到了站在街角的刘明达。
他眉头微微蹙了下,随即站在车下,温声对陈如芸道:“如芸,我得回礼部处理下事情,你先回去。”
陈如芸不疑有他,点头道:“公务重要,你快去吧。”
马车渐渐驶远,宁子墨这才收回视线,往城西走去。
推开那一进院的院门,宁子墨看到垂首站在一旁的刘明达和管延,这才看向坐在院中那个魁梧威严的男人,笑不达眼底道:“你胆子还真大,竟然敢直接来芸京。”
男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毫不在乎宁子墨的语气,轻哂一声,道:“我自幼就在这里长大,有何不敢回来?”
“那是你没死之前。”宁子墨关上院门,看着男人道,“你自己也清楚不是吗?不然为何偷偷摸摸的来这个小院,而不是正大光明的回顺宁侯府?”
男人重重的拍向茶案,抬头看向宁子墨,露出了跟林以安有六成想象的脸,只不过有一半脸上面爬着可怖的伤疤。
宁子墨丝毫不惧,直视着男人道:“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太过着急。但你不听,造成如今这般结果。连安身的大本营都没了,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来到这里。”
“闭嘴!”男人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看着宁子墨咧开嘴角,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别忘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若不是我,你母亲早就把你这个孽种掐死了。”
宁子墨袖中的手慢慢攥成拳,看着男人道:“若不是你,我本也不会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