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林以安也是惊讶不已,先是告罪,才辩驳道:“启禀陛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这种时候,我怎可能再让她受伤?”
容帝平息了下胸腔中的怒火,知道林以安说的也是实话。但他不敢,旁人就不敢吗?
想到刑部呈上来的卷宗,容帝对林以安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王喜,派人去顺宁侯府查,看是谁伤了那丫头。”
“是。”
王喜应声,刚要退下,就见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在容帝面前跪下。
“启禀陛下,成王妃、歧国公老夫人、丞相吕夫人、礼部尚书李夫人、兵部侍郎黄夫人……”内侍说了一连串的官眷,“她们此时都跪在殿外,请陛下下旨,准修和离法度。”
此时跪在殿外的赵家人何尝不震惊呢?
这条原本他们以为注定是他们一家人孤军奋斗的路,却在此时,迎来了无数盟友。
歧国公沈老太君跪在赵嘉柠左手边,苍老的手抚上赵嘉柠的头顶,轻声道:“好孩子,受苦了。”
赵嘉柠眼圈微红,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祖母。虽然她已经记不清祖母的长相,但若是祖母还在,应该也如沈老太君一样吧……
雪越下越大,赵嘉柠却发现,跪在她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不由自主的说着同一句话,听上去有些纷乱错杂。慢慢的,细微的声音汇聚到一起,汇成了一句话:
“臣妇/儿臣/臣女请命,请陛下/父皇准修和离律法!”
一遍又一遍,一声高过一声,铿锵有力,响彻云霄。
这一刻,跪在勤政殿前的似乎不只是几名女子,而是天下万千女子汇聚在了一起。
容帝听着自殿外传来的话,一时怔愣在原地。
他不明白,一些在他印象里可以说是夫妻和睦的人,为何也会跪在外面请奏?甚至在他听到伯爵府的人也在外面时,他更加讶异了。
容帝看向跪在一旁的林以安,轻声道:“也许你应该出去亲眼看看。去看看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林以安领命起身出去,却在刚出了殿门时,就愣在了原地。
勤政殿连接着前朝,所以院子十分大,但此时这里跪了许多人,似乎能够入宫的皇亲官眷全部入宫了。
他走下楼梯,在赵嘉柠面前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跪下。周围安静下来,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的看着彼此,久久无言。
许久,林以安的目光转向赵嘉柠胸口的红色,轻声问道:“怎么伤的?”
“那你要回去问问那护卫了。”
“真的决定了?”
赵嘉柠轻轻笑了下,道:“我以为,经过这么多事,你应该已经清楚了。”
林以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转身对着勤政殿叩首道:“臣请旨,请陛下赐臣与护国大将军府嫡女赵嘉柠和……”
“住口!”一道苍老的声音想起,林老太太身着诰命服饰从后宫方向赶来,直接给了跪在地上的林以安一巴掌,“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林以安十分淡然的受了这巴掌,看向林老太太,道:“祖母,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力回天了。最开始便是我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我没能及时回头,您也没能及时劝我……我们该接受这个结果了。”
林老太太气的连骂好几声混账,还是旁边的沈老太君开口道:“林老夫人,你这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孙儿都看清了情况,为何你该死死抓住不放呢?”
林老太太冷笑一声,道:“你们歧国公府如今枝繁叶茂,欣欣向荣。而我们顺宁侯府呢?若不是我儿英年早逝!我岂会这般钻营?”
成王妃听不下去道:“林老太君,容本王妃说句话。您既然知道你们顺宁侯府如今实力不济,与赵家联姻之后,就该坐镇府中,压着你的好孙儿,好好对赵家姑娘。而不是一边要靠着赵家在朝堂站稳脚跟,一边还要嫌弃磋磨赵家姑娘。”
后面的话成王妃没说,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劝林老太太不要又当又立。
林老太太气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的,但说她的是成王妃,她就算再气,也不能顶撞王妃。于是她看向赵嘉柠,挤出笑容道:“好孩子,跟祖母回家去。祖母跟你保证,今后以安会好好待你,绝不会再出这种污糟事。”
赵嘉柠看着林老太太,突然觉得她不那么恨这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了。她为了侯府,为了儿子的骨血呕心沥血,只不过应了林以安那句话‘一步错,步步错。’
她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林老太君,道:“老太君,我现在已经不只只是求我的未来,而是为天下如我之前遭遇一般的女子,求一个未来。林老太君,侯府不一定会如您想的那般没落下去,林侯也不是您想的那般没有本事。”
身后又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庚诏越过众人,走上勤政殿的台阶,恭敬道:“儿臣有本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