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柠看着春桃离开,这才又靠到迎枕上开始出神。
其实她不确定这条路是否能走通,她也知道迈出这步,可能会让赵家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她甚至都没指望父兄会帮她,但她还是想这么做。
万幸的是,父兄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她这边,甚至大哥在翻阅了历年卷宗后,做出了比她更全面的打算。
赵嘉柠现在都在想,也许她死在那投毒案中,应该会更有说服力,甚至能让大哥更加顺利的提出新法,也让赵家的处境可以不那么难了。
或许,林以安最初就是这个打算吧。
但她不想死啊……
好不容易才又活了一次,还没确定家人无恙,没确定二哥平安,她如何能安心?
所以她大概能理解林以安当时为何要自己死,但她不能原谅。
礼乐声再也听不见了,赵嘉柠推测,太后的凤驾应该已经到宫门口了,毕竟顺宁侯府距离皇宫并不是特别远。
事实也确实如赵嘉柠猜测的那样,太后此时的车驾已经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庚诏和安乐先后下车,静立在车旁,等到太后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群臣也在此时跪地行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母后,一路辛苦了,身体可还好?”容帝上前行礼道。
“都好都好。安乐一路照顾哀家,倒没觉得多累。”太后抬了抬手,礼官唱礼平身。
“谢太后。”
群臣起身,垂首站好,等着皇帝、太后、皇后吩咐。
“这么兴师动众做什么?”太后有些埋怨道,“又不是多大的事。”
“母后,您都在广宁寺待了快一年了。”皇后接替了庚诏的位置,笑道,“本来陛下和我准备去城门口接您的,想着能早些见到您。结果您要求从简,我们便在宫门口。您若觉得这都隆重,那儿臣可不依了。”
“你呀!安乐定是随了你,管能哄的哀家开心。”太后被皇后扶着往宫里走去,路过赵晋鹏时停下脚步,关怀道,“赵将军身体如何?”
赵晋鹏躬身行礼道:“谢太后关怀,臣身体近来还好,左不过是陈年旧伤罢了,还能熬几天。”
既说身体还好,又说还能熬几天。这番话让一旁的容帝微微变了脸色。
太后神色不变的应了一声,道:“要注意身体啊!你是我朝能将。你在,岭西战场的定海神针就在。”
“臣惶恐。”赵晋鹏说着就要跪,被一旁的庚诏很有眼色的扶住了。
赵晋鹏跪不下去,只得继续说道:“我朝人才济济,陛下勤政爱民,慧眼如炬。有陛下在,辛朝必能海晏河清。”
太后笑着看向容帝,道:“皇帝你看,你可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容帝眼神微变,颔首道:“母后说的是。赵将军为我朝鞠躬尽瘁,朕定不会忘的。”
太后点头道:“时间不早了。哀家听诏儿说你们安排了宴席。一大早就来这里等,快进去开席吧。”
说完,就扶着皇后的手,在容帝的陪伴下往皇宫内走去。皇子公主紧随其后,之后便是百官。
赵景舒走到父亲身边,与父亲对视一眼,不在多做交谈。
而其他官员则是心思各异,毕竟最近顺宁侯府和赵家这事,可谓是闹的沸沸扬扬,就今天还有新的消息。
这顺宁侯将赵嘉柠软禁在府中,连大夫都不让看了。
众人都在心里摇头,不知道顺宁侯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还敢在这档口干这种事。你拦着人不让见可以,但不能连大夫都不让看啊。
今日是没有早朝,但你就看明天吧。估计御史言官那折子,都能把陛下埋了。
想到明天又是一场硬仗,百官心里都叹了口气。
宫内觥筹交错,顺宁侯府内,云沧阁内却是有些安静的让人紧张。
赵嘉柠端起汤碗,不紧不慢道:“今日太后还朝,宫内肯定宴请群臣,林侯怎么没去?”
赵嘉柠这是直接往林以安心上扎刀子,但林以安丝毫不在意,拿起筷子吃了口菜,然后又给赵嘉柠夹了一筷子,才道:“你我本是夫妻,何至于此?”
赵嘉柠觉得可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直到她笑够了,才看向林以安说道:“夫妻?林侯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林以安沉默,但赵嘉柠却是将刚刚林以安夹给她的菜吃了一口。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玛瑙,她刚要说话,就被珍珠拦住了。
只听林以安道:“我知之前种种我做的不对,你若心中有气,捅我两刀也是可以的。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我二人联姻,不单单只是成亲而已,其中利益纠葛,权利纷争,是难以理清的……”
“侯爷。”赵嘉柠平静的唤了一声,看到林以安看向自己,展颜一笑,道,“你若真的明白这其中利益,就不会在大婚之夜给我和离书,也不会任性离去,让我在大婚之夜就颜面无存。你如今跟我说这些,不过是你现在看清了,不想失去这份利益。也是因为如今的事你没法解决了,所以才屈尊降贵的来跟我说这些,想要我像以前一样,息事宁人。”
林以安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这样的,但又感觉赵嘉柠说的其实是对的。他确实想让赵嘉柠息事宁人。
只要赵嘉柠不再追究,那么赵家也就不会在死咬着他。
但他还是感觉不太对,因为心中那一丝酸楚,让他有些难受。
最后林以安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