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闻言,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庚诏,显然是等他给自己解答。
庚诏俯身,贴近林以安,赵嘉柠仗着没人能看见她,也凑了过去。
只见庚诏在林以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就见林以安整个人都暴怒了起来,竟要出手袭击庚诏。
跟着庚诏的禁卫军连忙出手,隔开两人的同时,也制服了林以安。
赵嘉柠双眸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庚诏,一时竟觉得对方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庚诏了。
圣旨被庚诏插进林以安铠甲的领口处。
庚诏蹲在地上,与林以安爆红的双眸对视,说道:“你配不上她的深情,是你自己辜负了她。她现在,终于又自由了。”
这句话让林以安瞬间安静下来,通红双眸有泪水滑落。
赵嘉柠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厌恶不已,不满道:“装什么深情?装给谁看?真晦气!”
不知为何,庚诏突然转过脸来,视线刚好落在赵嘉柠脸上,将赵嘉柠吓了一跳,以为对方看到了自己。
她连忙噤声,甚至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不在乱动,直到庚诏将视线移开,她才敢稍微动一动,顺便在别人面前挥挥袖子,确定确实没人看得见她。
院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赵景舒一身素色直襟长袍,步履缓慢但坚定的走进这座化为废墟的小院。
“赵侍卿。”庚诏颔首示意,神态语气颇为尊敬。
“齐王殿下。”赵景舒对着庚诏恭敬一礼道,“下官…来给…给小妹收敛……”
赵景舒沉稳的面色,在他哽咽的言语和微微发颤的手下,变得破碎不堪。
“大哥……”赵嘉柠难过的轻声喊道。
“夫人,大少爷马上就过来了,您要坚持住啊!”玛瑙跪在床边,恰巧听到赵嘉柠那声低唤,哭着道,“大夫!大夫您快来看看!”
刚给赵嘉柠把完脉,正在检查饭食的大夫闻言马上过去。
“大夫,我家夫人醒了,她刚刚说话了!”玛瑙攥着大夫的衣袖,无措的说道。
大夫翻开赵嘉柠的眼睑看了看,摇头道:“夫人还在昏迷,并没有醒,刚刚应该是无意识的呢喃。”大夫说着,又取出一根银针,在赵嘉柠指尖扎了一下。
做完这些后,才问道:“夫人中午都吃了些什么?只是桌上那些菜吗?”
“对对。”玛瑙擦了擦眼泪,起身道,“夫人最开始喝了几口汤,然后就吃了那道酿苦瓜。”
小药童眼明手快的拿出银针,在汤和菜中都试了下,就见从汤碗中出来没变色的银针,在酿苦瓜中转瞬就变成了青黑色。
几人脸色微变,虽然早就猜到,但真正得到答案时,还是难免心惊。
小药童又分别取了两根银针试了下,大夫才用手指沾了点酿苦瓜的菜汁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稍稍尝了一下,便连忙用手帕擦了口舌,道:“是鹤顶红。”
玛瑙和春桃险些站不稳,急忙道:“大夫,我们夫人没吃多少,您能救的对吧?”
“如果只是单纯的鹤顶红,夫人服用不多,我是有把握救治的……”大夫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但我刚刚尝了一点,发现里面应该还有另一种药,这也是为何夫人毒发凶猛的原因。老夫不才,只能先控制住毒素蔓延……”
话还没说完,屋外就传来说话的声音,紧接着身着官府的林以安便带着孙梓婷走了进来。
“有劳大夫了,之后的事,我们侯府自己解决就好了。”林以安客气但不容拒绝的说道,“送大夫离开吧。”
老大夫有些犹豫,但见两名小厮靠近他,心知不走不行,便要同玛瑙告辞。
他刚刚准备躬身作揖,却见玛瑙直接拦在他面前,质问道:“敢问侯爷要如何处理?如今夫人中毒,您不让大夫救治,却要将人请走,是想让我们夫人去死吗?”
“大胆!你竟敢诅咒夫人!”孙梓婷抢先开口道,“如此大逆不道的奴婢,还不赶紧拖下去!”
林以安见状,便也不在插手,只是看向大夫道:“辛苦大夫了,我夫人不曾中毒,只不过是犯了旧疾。我自会为夫人请宫中太医医治。”
孙梓婷见玛瑙已经被婆子拿住,松了一口气道:“可不是嘛!夫人之前还卧病在床,如今天气冷了,旧疾复发,不也是正常的吗?”
林以安默认了孙梓婷的说辞,对小厮示意了下,让他们送大夫离开。
大夫见状,也不愿自讨苦吃,跟着小厮往外走去。
这一系列举措已然让众人心中明了,赵嘉柠恐怕是活不了了。
林管家想开口劝阻,却被林以安一个眼神制止,只得闭嘴不言。
他看向一旁暗自得意的孙梓婷,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一旁被两个婆子制住的玛瑙愤怒道:“你们分明是想送我家小姐去死!林侯爷,你这般做,赵家不会放过你的!”
“胡言乱语!把她的嘴堵住!”孙梓婷心突突的跳,不耐烦的吩咐道。
林以安却看都不看玛瑙,只吩咐道:“这桌上的菜都凉了,撤下去吧。”
这意图很明显是要毁尸灭迹了。
玛瑙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她有些绝望的看向春桃,寄希望于春桃可以反抗一二。
春桃也不负所托,咬牙招呼着院子里的丫鬟们过来阻拦。
云沧阁内顿时乱做了一团,吵闹的不行。
林以安耳边瞬间响起孙梓婷尖细的呵斥声,只觉得心烦不已。
他透过打开的内间房门,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赵嘉柠,眼中划过一丝痛意。
林以安移开视线,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赵嘉柠,你莫要怪我心狠,这是对双方最好的结果。
当他在抬眼去看时,竟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赵嘉柠,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