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林以安拍案而起,怒视着赵嘉柠,“本就是一件小事,你为何非要这般抓着不放!作为主母,你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他不明白,往日乖顺的赵嘉柠今日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
但这样的赵嘉柠却让林以安觉得鲜活了起来,让那原本艳丽的容颜都更加耀目了三分,一时让他有些看呆了。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在宫中伴读,第一次见到赵嘉柠时的那天。
她带着不属于芸京的气息,如同一柄利剑刺入一直被娇养着的权贵圈子,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时的他也是被短暂惊艳过的……
“小事?”
林以安的回忆被打断,眼神尚存一丝茫然,但在看到赵嘉柠唇边那一抹讽刺的笑意时,又微微皱起了眉。
这种笑不应该出现在赵嘉柠脸上,更准确的说,是不应该在赵嘉柠面对他时出现。
他的记忆中,只有在面对庚诏时,赵嘉柠才会这般,但又似乎不一样……
林以安微微蹙起眉,刚要开口,就听到阮静云那娇媚又掺着哭腔的声音。
“侯爷息怒,是妾的不好,侯爷万万不要因为妾,而同夫人争吵,生了嫌隙……妾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侯爷莫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气坏身子可怎么办……”
语气中满是对林以安的关心担忧,却字字不提赵嘉柠,好像赵嘉柠就是在无理取闹,小题大做一般。
林以安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看着阮静云那双盈着水光的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丽温婉的脸,眼中的迷茫褪去,不耐再次浮现。
赵嘉柠却是微微皱着眉,看着阮静云的眉眼有些出神。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她心间蔓延。她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双眉眼。
只是还不等她细想,林以安的声音响起。
“静云虽是不小心伤了你,但终归还是伤了主母。不过你已经罚过她了,就到此为止吧。”
林以安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甚至语气神情中似乎还多了一起厌恶。
赵嘉柠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了许久,才悠悠说道:“林侯爷,你好歹在朝为官,妾室伤了主母,不论是无心还是有意,哪里是罚跪就能算了的?”
“赵嘉柠!你还要如何?!我已经退让,莫要不知好歹!”林以安怒目而视,眼中的厌恶更甚,“你莫要以为你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便可如此妄为!别忘了,你现在是林家妇!”
“林家妇?”赵嘉柠反复咀嚼这这三个字,慢慢笑出了声,“林以安,若我不承认呢?做你这林家妇,可得到过半分尊荣体面?”
赵嘉柠说着,脸上笑意倏然收起,那股从边境带来的气势慢慢从她身上蔓延出来。
“来人!阮姨娘伤害主母,念其是初犯又得侯爷爱怜,便不交由官府,家法处置即可。”
赵嘉柠话音刚落,阮静云便软到外地,眼中满是惊惧,抽噎道:“夫…夫人…妾真的是不小心,望夫人念在妾伺候侯爷多年的份上,绕妾一命。”
“侯爷,您救救妾…”说着阮静云微微侧头望向林以安,泪水恰到好处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更显楚楚可怜。
候在屋外的婆子已经走了进来,伸手边要去拉跪坐在地上的阮静云。
阮静云没有过多挣扎,只是望着林以安,口中喃喃喊着“侯爷”。
“住手!”林以安呵止了婆子们的动作,怒道,“谁准你们进来的!这侯府究竟是谁说了算!”
婆子们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后退几步,心惊胆战的看向赵嘉柠。
赵嘉柠眼神渐冷,眸底宛如一片寒潭,让人不敢直视。
但若林以安没有因为愧疚偏过头去,便能发现,在赵嘉柠冰冷的眸底,闪动这一丝雀跃。
“林以安,这件事我已经退步,也给了你台阶下,你莫要不知好歹!”
赵嘉柠声音中带上了怒意,一如往常阮静云经常见到的那样。
直至此刻,阮静云才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赵嘉柠虽然有所长进,但到底还差得远些,不足为惧。
“我不知好歹?”林以安怒火更甚,对着外面喝道:“来人!夫人出言不逊,跋扈善妒,无容人之量,带去祠堂罚跪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最后四个字,林以安看着赵嘉柠慢慢说出。
林以安不明白,明明自己不想让事情变成这般,但当他看到赵嘉柠那冷漠、满不在乎的态度时,他便控制不住自己。
“呵~”赵嘉柠冷笑一声,眼神锐利的扫了下上前的仆从,“谁敢?”
她语气不重,甚至比起刚刚来说可以算是心平气和。但就是这算得上和煦的两个字,让本要上前的仆从纷纷定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赵嘉柠轻蔑的看了林以安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带着珍珠和玛瑙往外走去,只留林以安在原地独自气闷。
“侯爷…”阮静云轻声唤了他一下,这才将堂内的沉默打破,泫然欲泣道,“您要不要去看看夫人?夫人罚我也是应该的…”
“不必。”林以安面色阴沉的打断阮静云的话,“你回自己院子吧,最近少出来走动。”
阮静云看着林以安远去的背影,判断出他是往书房方向而去,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将脸上未干的泪擦去,慢悠悠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