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乃郑将军庶子,身份低微,本次似乎并不在春日宴受邀名单之中,但是郑将军的嫡子偶感风寒,郑将军便让庶子进宫,顺便探望郑皇后。
而郑远能在转瞬之间抓住机会,为自己博得这样一门,以他自身身份,根本就不能攀附上的婚事,着实是个人才。
谢荼回忆起郑远出水时,目光中的坚定神色,暗自对此人产生了兴趣。
倒也是个敢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人,而且明显与郑家心生隔阂,非一条心,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谢荼心中思忖的事情,跟着小宫女穿过御花园的长廊,慢慢往宜兰园走去。
可走着走着,谢荼发现,除了一开始还能有三三两两向她请安的宫女,最后就连守园子的小太监都见不到了。
谢荼刚刚经历了王怜之事,顿时心生警觉,放慢脚步一把拽住了带路的小宫女,笑道:
“这位姐姐,宜兰园是从这条路过去的吗?怎的如此荒凉无人啊?”
她不想与人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小宫女猛然被谢荼拽住,吓了一大跳,但谢荼仅仅捕捉到了一瞬间的慌乱,而后小宫女便恢复了平静。
她也温柔笑道:“回谢姑娘的话,去宜兰园从这条路过去最近了,且一路花草遮阳,娘娘们也最喜欢从这条背阴之路过去。”
谢荼侧头看了看周围,见周围虽然见不到什么人,可是花草修剪的确一丝不苟,甚至还有供人歇脚的凉亭,她便道:
“不知道其他入宫参加宴会的姐妹此刻在何处休息呢?”
她想起刚入宫时被安排分处休息的场景,又加了一句:
“我与顾侍郎家的顾姐姐情同姐妹,不知可否将我带入顾姐姐休息的宫殿?”
那小宫女面色一僵,才道:“奴婢不知呢,皇后娘娘让奴婢带谢姑娘去宜兰园,便是去宜兰园。”
她看了看谢荼的脸色,小声催促道:“谢姑娘快些吧,晚了只怕要耽误娘娘的大事。”
谢荼只好继续跟着小宫女往前走去。
一路虽然人迹罕至,却是太平,并无不妥,谢荼暗自觉得自己如同惊弓之鸟,疑心太重。
眼瞅着前面就要到一座宫殿,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干瘦矮小的身影,直直地将谢荼撞倒在地。
谢荼被人撞倒在地,头晕目眩,只觉右脚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痛呼,就被一双干瘦的手掌捏住了双肩。
“南丫头!南丫头!”
那人干瘦如柴,双颊凹陷,脸色发黄,头发乱糟糟,身上穿着的衣裳勉强能看得出是宫廷制式,可是瘦削的身材根本撑不起那一身衣裳,消瘦显得颧骨高且刻薄。
那是个老宫女,或者说,是个老宫妃。
“陈太妃,您怎么出来啦?”
带路的小宫女似乎认识撞倒谢荼的人,惊呼着把两人拉起来。
谢荼右脚刺痛站不起身,她低头一看,只见脚腕处肿成馒头状,似乎是扭到了。
她这边受了伤,痛苦钻心,可那撞了她的年长女人,却好似没瞧见,依旧冲着谢荼欢天喜地、疯疯癫癫道:
“嘿嘿嘿,南丫头,本宫抓到你啦!”
“太妃娘娘,您认错人啦!”小宫女见那人揪着谢荼不放,生怕她伤着谢荼,慌忙帮着将谢荼从那双瘦削手掌中拽出来,“这位是谢相谢大人家的女儿,可不是日常陪着您玩的小宫女!”
可那疯癫太妃根本听不进小宫女的话,她冷眼看了一眼小宫女,转头又搂着谢荼要往花园里走:
“南丫头,你同本宫说说,这些日子你又躲去哪里了?本宫怎么也找不到你,你躲猫猫太厉害啦!”
小宫女急得满头是汗,可谢荼却觉得心惊。
她冲小宫女笑道:“姐姐不必着急,离宜兰园并不远了,劳烦您去寻我的贴身婢女来。”
那小宫女踌躇着不肯走,谢荼指着自己肿得老高的馒头脚道:
“就算我现在能脱身,可我也根本走不了路,劳烦姐姐将我的两位贴身婢女寻来,她们二人孔武有力,能撑着我走到宜兰园。”
那小宫女面色犹豫,愣了半晌,才对谢荼千叮咛万嘱咐:“姑娘可千万别乱走,奴婢这就去寻服侍太妃娘娘的宫女来,也会将姑娘的贴身婢女寻来。”
她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太妃娘娘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平时住在冷宫附近的翠兰院,今儿也不知为何蹦跶到宜兰园附近来了。”
“谢姑娘千万哄着太妃娘娘,娘娘脾性烈,急起来会伤人!”
最终,她在无限担心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