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湘南郡主那双带着打量的好奇眼睛,没有敌意,反倒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看宝珠公主大约记着在隆山寺的交情,并不想对你有多苛刻,反倒是位湘南郡主对你充满好奇。”
顾茹娘抬着手喝茶,以广袖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特意凑到谢荼的跟前,小声嘀咕着。
“莫不是这位郡主,也看上了姜鹤那厮吧?”
“我就说,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正儿八经的本事没有多少,尽会迷惑小姑娘!”
顾茹娘忍不住抱怨着。
谢荼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会,这座大殿里,对我敌意最大的,恐怕只有王怜了。”
王怜的嫡长姐虽贵为皇帝宠妃,可上头到底压着一位盛宠不衰的玉贵妃,还有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她的身份,在大殿之中,并不算是特别拔尖。
可她又不敢同宝珠公主和湘南郡主别苗头,于是就只能把矛头对向谢荼。
“瞧瞧瞧,那王怜那双绿豆眼又盯着你瞧了,指不定憋了一肚子坏水,想要整你。”
“我就搞不懂了,好好的春日宴,咱们都是公主的陪衬,老老实实坐着吃酒便是了,她为何非要盯着你不放?”
顾茹娘性子委实变了许多,少了些许的娴静,多了些许的跳跃,大大咧咧就在席上吐槽起宠妃之妹的言行来。
“谢姑娘,今日承蒙皇后娘娘的厚爱,邀请你我一同参加这春日宴,不知姑娘可有备下贺礼赠予娘娘和公主殿下?”
大殿之中,周遭贵女们的谈论声逐渐停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王怜与谢荼,在她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就连宝珠公主都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谢荼淡定掏出帕子,轻轻抹了抹唇角那不存在的茶渍,温柔地笑了笑:
“自然是备了的。”
王怜见她顺着自己的话头往下接话了,挑了挑眉头,目露精光道:
“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奇珍异宝见过不知有多少,不知道谢姑娘备了怎样的不俗礼物,试图打动娘娘与公主殿下?不如拿出来,让众位姐妹一饱眼福,也让公主殿下提前知晓你准备的惊喜。”
谢荼将双手拢回袖中,端坐在席位上,双目直视王怜,冷静道:
“不要。”
这王怜是脑子坏掉了吗?为什么会提出要看送给皇后娘娘和宝珠公主的礼物?
谢荼懒得与她多说,直接两个字拒绝了她。
偌大的大殿安静了好半晌。
王怜被当众拒绝下不来台,脸色涨红如猪肝色,指着谢荼厉声道:
“谢姑娘,你这也太见外了,我又不会去抢你的东西。”
“莫不是你的礼物只是随手准备的,摆不上台面,这才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
谢荼轻轻颔首,面带笑容:“是啊,我和你并不熟,为什么要把东西给你看?”
“你......”
谢荼不再理她,直接转过头去,同别桌的姑娘打起了招呼。
王怜怒极,冷哼一声,双眼死死地盯着谢荼不放。
“她怎么还在看着你。”这下子顾茹娘真的开始担心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荼摇了摇头,垂下双眼。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带头抄没谢府的人,正是王怜的亲兄,王忱。
而王家,自上而下,一直十分追崇权力。
王怜的嚣张跋扈,是被王婕妤在暗中鼓动出来的。
王婕妤也并不像是外表看起来那般平淡、谨小慎微,反而是一个躲在所有人背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王怜在明,她在暗,姐妹俩联手,铲除了不少对她有威胁的人。
没错,春日宴的重要作用,除了为宝珠公主选婿,为高门适龄男女指婚之外,还有一个作用。
那就是为皇帝立秋扩充后宫的大选做铺垫。
因此,顾茹娘猜测得并不算错,王怜的确是把她视为假想敌。
可她这么做所为的人,并不是姜鹤,而是大梁朝的九五之尊——成惠帝。
她是冲着为她姐姐扫平障碍来的。
在她们姐妹俩的眼中,恐怕早已把自己这个适龄、却还待字闺中的谢相嫡女,当成了今年秋季热门大选之人。
她们想在大选前,就将自己彻底毁掉。
谢荼皱眉,看来,这次的春日宴,并不是自己低调行事,就能躲得过去的。
她要在被王怜推入阴谋漩涡之前,摆脱她。
“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王婕妤到!”
金华殿外,通传的小内监声音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