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荼却在这一瞬间愣住了。
她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猜想。
难道是这几日不在府中,哥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又或许是哥哥也同她一般重生了一遭?
还是说,她现在正在说的,不符合自己平日里的习惯?
可下一瞬,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脑袋,随即又揉了揉她的发丝:
“可不能直接去同三婶娘要银子!祖母知道了,可要恼了你的。”
谢英彻底揉乱了她的发髻。
谢荼也没气恼,反倒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躲开哥哥“爱”的抚触,反而直接顶了顶手掌,耍赖道:“好啊!哥哥揉坏了我的发钗,你可要赔我一套更好的!”
谢英一愣,是他大意了。
望着不远处的东市,谢英哈哈大笑:“不打紧,我先请妹妹吃喝一顿,再上街采买置办些你看上的东西,咱们今日必定能满载而归!”
————
窗棂外,天光大亮。
益晖堂里,熏香的炉子和敬香的香炉摆在一处,熏得内堂烟雾缭绕。
谢老夫人歪靠在暖榻上,由着两个小丫头垂着腿,正舒服地闭着眼睛听着谢芸轻声诵读经书。
“老夫人,老奴回来了。”
童妈妈背着一只行囊歪腰行礼,她身后跟着的几名仆妇正在往院子里抬箱笼。
“姑娘特意装了一盒隆山寺的糕点回来孝敬您,是您最爱吃的甜豆沙口味。”
童妈妈净了手,从雕花紫檀木食盒中拿出几碟子精致糕点,正是她们这几日在隆山寺中常常能吃到的糕点。
谢老夫人双眼没睁开,轻轻“嗯”了一声,道:“她可有说几时收拾好了来给我请安?”
童妈妈略一愣:“这……”
谢老夫不耐烦地掀起眼皮子,冷声道:“有话就说,总不至于我将你留在隆山寺一晚上,就能帮着那丫头欺上瞒下了?”
“奴婢不敢!”童妈妈神色紧张,只得如实回答道,“今儿一早,大公子便带着小厮松白在城门口迎接了我们一行人。”
“大公子接了姑娘,先行离开了车队。”
“是以……这会儿,姑娘还没回府呢。”
童妈妈垂着头不敢吭声,等着谢老夫人的疾风暴雨。
果然,谢老夫人猛然睁开了双眼,沉肃的眼光落在两个小丫头的身上。
那两个小丫头忙停下手,收拾好手边的物件,退出了厅堂。
“不像话!”谢老夫人嗓音粗哑,恨声道,“家中婶娘仍在病中,还等着她递牌子去请太医,她却过家门而不入,直接撇开府中诸多事宜跑出去疯玩。”
“英哥儿也着实不像话,祖母回京他都没有亲自去城门口迎接,昨日祖母回府也仅仅是来益晖堂请了个安便再也没露过头,这会子倒是接着他妹妹一同去胡闹!”
一直在旁边诵读经书的谢芸停下声音,低垂着眉眼,小声道:
“昨晚我差了小丫头去请英哥哥,想着让英哥哥来陪祖母进晚膳,可英哥哥身边的丫头却说哥哥疲惫,已经睡下了。”
“倒不如芃哥哥跑得勤快,芃哥哥可是替祖母寻来了一尊一尺高的玉石观音像呢!”
谢老夫人轻哼一声,冷声道:“她教出来的子女,能有什么好?”
“满肚子圣贤书也没能教出个懂礼数的孩子,白瞎了她江南杜氏嫡女的名讳!”
谢老夫人指摘起了谢愉恩早已过世的夫人。
谢芸没敢接话。
谢老夫人拉起她的手,温声道:“你是个好的,我知道你和你哥哥最是孝顺。”
“你和我说的那位英国公嗣子,我看家世一般,也只是担着个英国公嗣子的名头,才算富贵。”
谢老夫人直接说起了谢芸的婚事来。
“若是能在成亲前,得了英国公世子的名头,这才能算名正言顺。”
“你尚且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入了英国公家的族谱,英国公毕竟还算年轻,谁知道究竟能不能生,老蚌生珠的例子多了去了,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谢芸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臊着脸低声应着。
“不过,若是他能得了英国公世子的名头,那婚事多半也不能由他自己做主了。”
谢老夫人在这点上好在还算清醒,她提醒着谢芸道:“他如今同你接触,说不定也想借着你二伯父的名头帮他定下这世子的名头,的确也算不得没有希望。”
谢芸抬眼,双眸中闪着亮光:“祖母是说,这桩婚事,可行?”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往她手中塞了一袋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