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也参加了明天的比试。
陈丹青、步履霜、宋木桃、裴渂……除了叛逃的二师姐,他们师门的人都齐了,其他峰的杰出弟子基本也都出席。
这场比试已经进行过三轮,历时一年,明天的比试是最后一轮,前三甲可入藏宝阁四楼选择一件宝物,四至十名可以到藏宝阁三楼选择一件宝物,十一到二十名可以到藏宝阁二楼选择一件宝物。
问天宗每个弟子,完成任务堂发布的任务后都能得到一定数量积分。藏宝阁中秘宝无数,一楼的宝物要一千贡献点才能兑换一个,二楼一万贡献点,三楼十万贡献点。四楼往上,只有在宗门比试中名列前茅或本人做出突出贡献才被允许进入。
传闻问天宗藏宝阁四楼有寻宝类法器,江照月为了寻找七星,对这场比试寄予厚望,拼尽全力挤进前三甲。
然后遭到了刺杀。
她不是和书灵一样,在极度舒适、放松的情况下遇刺的,而是在比试结束后的回程路上。即使感应到了杀气,可力竭之后的她还是没有躲过。
也正是因为这次刺杀,她元气大伤,错过了之后宗门长老亲自带队的一场秘境历练。
这样有预谋的刺杀,江照月已经经历过数次。
江照月捞起小书灵,足尖一点,蹁跹而起,踩着月华飘飘然出了剑峰,登上法峰崇明院。
问天宗开明,除了各个弟子居所和禁地外,只要合礼,弟子们均可自由出入。
崇明院的禁制对江照月开放,江照月还未来得及叩门,门已经打开,蓝衣青年立于门后,挑眉道:“何事?”语罢,让步,示意江照月入内言说。
二人在院中坐下,江照月开门见山:“明天有人要刺杀我。”
无需多言,步履霜已然明白:“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江照月道:“如果比试时我们撞上,可否收力,假意相让,等刺客现身后再向宗主和长老们坦明真相。事后,我自愿退出,你仍旧是前三甲,有留影石为证。”留影石难得,江照月也只有这一枚。
“你这么笃定我是前三甲,”步履霜依旧微笑,“我不缺珍宝,但缺少像你这样的对手。名次与宝物是其次,我要你事后如比试一般,同我来一场不计生死的比试。”
他口吻平淡,似乎能抚平一切不安。
“我们不去灵湖,就在外面的比武场,广而告之,邀同门与师长共往。”江照月望着月光下的青年,感受到他疏离外表下的善意。
东洲步履霜,好胜心极强,又是医修世家步家自小培育的少主,不允许自己有一样短板。
为此,后来的他剑法双修,风光无两,可他展示给众人的永远只有光鲜亮丽,艰辛与酸楚都被他深埋于心,唯有滴入泥土的汗水与皎洁的月光知晓。
江照月也知道。他不是不在意名次,他只是觉得她更重要,甚至为了不让她有负担,还说得风轻云淡。正是因此,江照月反而更加触动。
前世她亦将步履霜视为挚友,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对步履霜的了解是如此肤浅而片面。她以为他生性喜独爱疏离,无论怎样尝试走近他,也只能与他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若不是切磋,也许他们不会有任何联系。
可此刻,带着十年的阅历重新面对这位少时挚友,她忽然就看懂了他疏离之下的关切,抽丝剥茧一般看出他不动声色的周全,以及对她,作为对手与友人的她,尊严的小心维护。
“人生在世,有此挚友一人,足矣。”不自觉间吐露心声,江照月愣住,随后笑笑。
步履霜同样惊讶,但他很快就调整好,熟悉的笑意又浮现在唇角:“吾亦如此。”
……
次日,天色微亮,比武场已经喧哗起来。
灵湖周边是一众小比武场,而在灵湖左上方,一方巨大的悬浮岛由八条巨链固定,浮在上空,空旷庞大的场地,容纳整个问天宗的弟子都绰绰有余。
这场比试,至多容许二十五岁前的金丹初期修士参与。其余高阶修士,另有比试。
因而这轮决试中,修士多为筑基,只有陈丹青一个金丹。陈丹青的实力有目共睹,几乎已经预订了前三甲首位,其余弟子的目标多放在剩余两个名额,暗暗祈祷莫要抽到自己与陈丹青比试。
周围人声鼎沸,江照月被狂热的氛围渲染,不由燃起一阵豪情,心内思索着今日的行动如何进行。
对抽签比试,她倒是不甚担忧。上一世,她抽到的就是步履霜,两人胶着许久,将对方打得头破血流,这才堪堪分出胜负。
然而唱票时,执事却道:“法峰步履霜,对体峰吴胜!”
步履霜对吴胜?江照月逡巡四周,蓦然对上陈丹青含笑的眼眸,心顿时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