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外刮着冷风,谢青溪眯着眼睛,裹紧了身上套着的宽大丧服。她感受着风从指尖划过,望着乌泱泱的众人好像真的是一群苍蝇。
其间男女老少都聚集在门前好不热闹,他们七嘴八色的谈论着今日送葬的人:
“妈呀!真死了啊?”
“那个女人可真狠,这她都下的去手。”
“她根本就是个疯子!她这一辈子都烂了,有人拉她一把还不愿意。说难听点,她现在就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狗!”
“呦,估计她再也回不来咯!回不来这个店里!”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腰缠万贯的财富。要是我,嘿嘿嘿,打死我不会多看那个男人一眼。这可是钱啊!虽然不体面,但这可是钱啊!”
“闭嘴!你个死三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跟隔壁院子的老王搞破鞋!你还好意思说这些!不要脸!”
...
男人们大多穿着老旧的外套,女人则是脖子缠绕着彩色的围巾,一言一句的皆是讨论着今日【秦老大殡葬一条龙】送葬之事。
谢青溪默默听着,心里却拼凑出个七七八八。但却是越想越乱,女人是谁?方好?可送葬出来的男人是谁?村民们所说的绝不是她所认识的许建。
关于方好是秦老的情人这件事,估计是悬了。‘
其间大概含着另外的隐情。
“去去去!在这【殡仪馆】门口谈这谈哪也真是不嫌弃晦气!”
站在门口的谢青溪张开嘴,朝着群众们挥着手。她一边舞动着手,一边催促着村民们离开。
开玩笑?秦老让她将门口这群苍蝇清理干净。她要是再站着不动,竖着听村民嘴里的八卦,怕是屋内的秦老从轮椅上站起来跑出来打她。
“散了吧!散了吧!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中午的!家里的饭都该好了!”
众人顿时大叫没趣,口中还捏着几句‘每年都这样’‘每次都赶人走’‘见不得光’...之类的话。日头猛烈的正午将众人沉重的身影拉的老长,他们拖着刚干完农活疲惫的身躯,为这点消失的乐子垂丧不已。
他们走了,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谢青溪伸出手遮住眼睛上方的光亮,曾经觉得温暖的阳光现在却总带给她刺痛。她刚才说的时候,格外注意避免与女士接触。毕竟副本规则中的第七条规则:
只许与村内的男子交谈。
她回身望向巨大的殡葬店铺,入目是墨色的材质门匾,之后便是渗人的红色笔触。这一感觉叫她浑身发冷,于是她转而向前迈出步伐。
在青石板铺设的路上不停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却又绕到最初入‘哭泉镇’时看到的那颗古树下面。
枝繁叶茂的古树深深扎根在泥土中,它生的如此巨大,延伸在半空中的绿叶无不彰显它蓬勃的生命力。他的外围是坐落着几个由石头搭建成的凳子,渺小的谢青溪站在了旁边。
她眨了眨眼睛,心想着:不知道他们在殡仪馆内忙活着什么,大概是在帮秦老继续布置生辰宴。手却不老实的从袖子中伸出,捏紧古树枝芽下吊着的红色木牌。
手指摩擦着红色木牌上的字体,是被人用精湛手法刻制出的烙印:
‘愿我儿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
声音!又是这个声音!
谢青溪呼吸急促地放下手中的木牌,随即猛地转身!这个声音!又是这个她最开始听到的声音!她因恐惧浑身战栗不止,仍不住大叫出声:
“谁!?谁在哪里!我看到你了!出来!你装神弄鬼的到底要干什么?!我已经看到你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出来!出来!!!”
——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
这句话像是悬崖边上生长的最后一颗稻草,彻底压垮了谢青溪紧绷的神经。她!她根本就没忘记自己将疯女人从桥上推入水中!
谢青溪紧闭着眼睛大叫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耳边却还是一直听到重复的话...“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
“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
“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
“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
“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
“你可别让一个孩子,陌生的生命,牵绊了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