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燃烧着半截红色的蜡烛——
蜡烛上端燃着暖黄色的光亮,燃烧后的蜡油顺着流淌在八仙桌上,凝固成块。
谢青溪眨着自己的瞳孔,透过火光,与桌子下蹲着的纸扎孩童对视。
纸扎孩童扎着古代的辫子,穿着喜庆的红服。他们的面颊画着大大的红色,眼眶是绿色,嘴角大开,将里面的洁白牙齿露出,他们盯着谢青溪,嘴巴里似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你来了啊——
你终于来了——
我们等了你好久好久呀——
好久,好久——
诡异的声音传进了谢青溪的耳蜗,她举起双手堵住耳朵,望向对面的人道:“林轻尘,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就是儿童...细声细语的声音”
“没有。你不会出现什么幻觉了吧。”
林轻尘走到角落,借着蜡烛的光影,去将散落的纸片捡起。边捡边同谢青溪继续说着:“估计将学生安排到殡仪馆工作学习的地方,就是枫叶一中吧。
这秦老先生一看是没少接过学生实习。还知道给学生分配任务。”
谢青溪却是咬紧牙关,可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一大帮少男少女搬个板凳,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摇摆着双腿,对她高声欢笑:
你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新娘子——上花轿——
走进新房喜洋洋——
我给新人来铺床——
被子宽来褥子长——
来年生个状元郎——
我把被子翻一番——
儿女长大做高官——
我把枕头挪一挪——
日子越过越红火——
欢欢喜喜铺完床,新郎新娘入洞房...
入洞房!!!
这些嘈杂的孩童音震的谢青溪耳朵发痛,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苍白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她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她用冰冷的指尖堵住耳朵,眼前却浮现出另一番场景...
八仙桌八仙桌上燃烧着半截红色的蜡烛旁,有一双老旧的绣花鞋——
这双绣花鞋不大,只有三寸。它不知让人穿了多久,鞋子内部发出腐烂的臭味,且外形严重扭曲。鞋底下沾着黄土的痕迹。
叮叮当。
一阵风吹来,将新人的红盖头吹下。
不知何时,谢青溪成为了新娘。
谢青溪透过眼前的红纱,她想伸手将红纱挥开,可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她顶着头上厚重的银饰,听到了又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那种轻薄的布料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谢青溪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手想捉住些什么,可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惊慌地唤起系统:【系统!系统!系统!你在吗你在哪?我现在哪啊?系统!系统...】
【滴...滴...】
【系统...你在吗?】
她仿佛困在了红盖头之下。
【滴...】
【系...】
【滴——滴——】
哒、哒。
脚步声也随之停下。
空中传来轻柔的声音:“新娘子,大喜之日是不开心吗?对面坐着的可是你的如意郎君啊!桀——桀——桀——桀——”
砰!
谢青溪一把扯下了红盖头,劲用的极大,身子一不稳神猛地撞上了八仙桌,将八仙桌撞翻开来。
她眨了眨眼睛,口中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溺水许久的人才得到了呼吸。
“谢青溪。你怎么了?刚才我叫你怎么不出声?”
林轻尘站在谢青溪的面前,言语轻柔地问道。
“没什么。好像出幻觉了。”
看到是林轻尘后,谢青溪吊着的一口气咽到了肚子里,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也渐渐消下。
她微笑地望着林轻尘。心想:也是自己在这个阴冷的屋子里出现了幻觉,刚才的脚步声应当是林轻尘向自己走来。
想到这,她神色释然,低头望了眼面前男子的鞋子。
一双红色古旧的三寸绣花鞋——
和刚才看见八仙桌上摆放的一样——
“新娘子,大喜之日怎么还出现幻觉了啊!是嫁给如意郎君太开心了吗!桀——桀——桀——桀——”
林轻尘也在大笑,嘴角开裂到了耳朵上,露出一片牙齿。他开心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他弯下腰与谢青溪对视。
只见林轻尘笑出的眼泪,都是血红色的,带着一股子锈味。马上蹭到了谢青溪的脸上。
“谢青溪!喂!喂!谢青溪!”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将谢青溪厚重的红纱枷锁摘下,她的一只瞳孔出现了亮光,而后另一只瞳孔随之张开。
刚才的景色一切消失不见,只有林轻尘正在扒开自己的眼皮,问道:
“你怎么了?”
这次谢青溪对林轻尘没有回答,只是木木地坐在椅子上。同样面前的八仙桌也没有被她撞翻,大堂内的一切一如他们刚开始进来一样。
只不过有些地方看起来工整许些。
现在是幻觉还是真实——
刚才出现的是什么景色?
红盖头,鬼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