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片段,像不远处散落在海滩上平平无奇的砂石,莫名的情绪似潮水般从心底涌起,然后翻卷成浪,直直地朝着砂石一拍而上,落下,溅起灿烂的银花,最后化成拥抱贪婪地将这片段拖进她的脑海中。当她想再去翻找时,砂石早已沉入大海深处。
“我看这最后一句多半是你自己加的?”姜隐捏住鹦鹉喋喋不休的鸟喙,“其余的以后再说,雕兄今天另有安排。从李少侠也有过这地图来看,我们手里的线索已经明显地指向了昨日提到的香巫教,它和地图上的沧溟绝境,甚至是我们如今的所在之处,三者间定有莫大的联系!
这香巫教希达罗摩此前选择正好在举办东海霸王擂之际突然发难,想毕他对霸王擂于东海三家的特殊性再清楚不过了。这证明香巫教对苍天君,对东海的熟悉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所以这香巫教与苍天君之间的梁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早已在代门主上任前就结下了?”
“哦?姐姐这东海霸王擂是怎么回事?我还完全没听说过。”李风虎化身好奇宝宝,这香巫教与苍天君又是什么瓜,怎么自己晚了些就差点错过这么多!
“风虎,你最后能够回忆起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柳沉舟严肃问到。
李风虎看了眼燕无求:“就和他一样啊,天宝十四载。”
姜隐听后没有过分纠结这个时间,随后根据风虎所问详细解释到:“一百三十年前,方家先祖方有崖在中原扬名,后又回归东海,与康、尹两家约定每十年举办霸王擂,擂台胜负作为三家分割海上资源的凭证。”
“嚯,中原扬名,后回归东海,这剧情大爷我怎么觉得如此耳熟!”叨叨吐槽。
姜隐回答:“没错,就是方乾2.0版本。”
“可按照时间发展顺序看,这应该才是1.0!”燕无求想了想。
“也对,看来还是方岛主有趣些,还附赠观众爱看的狗血情感戏码,有话题,有热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啊!对对对,就是他!”谢逸瞬间被拉回学习男德的痛苦经历,此时已少了当初谈起方岛主的一脸崇拜:“方岛主当年就是先负了那五仙教女子,后回到东海;不会方有崖前辈,也曾在多年前又负了香巫教的女子?
可我看他,也不像……”
“你看他?——”众人皆惊异。
柳沉舟直呼:“谢横云,你看看现在是乱开玩笑的时候吗?”
“横云哥哥,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这样会显得很不可靠。”燕无求一脸不认同。
“谢兄,我刚刚不该嘲笑你们胆小。我李风虎看着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我也怕鬼——虽然现在烈日当空,但我今晚也想睡个好觉。”李风虎面露诚恳。
“哦~所以风虎你是因为害怕,才把地图丢掉的?那如果我们都是鬼,你还怕不怕?”姜隐瞳孔漆黑,没有眨眼,蜥蜴一样的视线看向他。
李风虎只觉手掌汗湿,心跳如擂,呼吸急促,顿时两眼一抹黑,直直栽倒在地上。
“别误会!他是被热的,不是被吓的。这天气穿这么厚的盔甲不热晕才怪啊……额,哈哈,无求你热不热?”
姜隐边说着边上前查看,果不其然,他中暑了。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当时只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你们看——他怕鬼,叨叨怕黑,我怕做噩梦,这多适合抱团呀。”
姜隐顶着众人“我不信”的目光,闭上眼心一横,指向谢逸:“这说到底还得是他开的头!嗯,没错,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是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
“哈,哈,哈,好冷的笑话。”叨叨望天,听雕兄叫了几声,面露嫌弃地撇了姜隐一眼:“受不了了,今天我最后一次转述这种话。”
它忍了忍,接着开口:“姜藏锋,雕兄说你今晚可以继续睡它怀里,做噩梦了,它就叫醒你。还让我这怕黑的,那怕鬼的,谢逸这个怕船的,甚至还有昨晚想和你贴贴的那秃毛——都离你远一点。呵呵。”
“哇⊙?⊙~雕兄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吗?你怎么这么可爱? ??,快来贴贴!嘿嘿,让我亲一口……”姜隐像被石矶娘娘附了身。
“啊,好霸道的占有欲。”谢逸感叹:“叨叨你看,要是你也——”
“想什么呢,呆子!这是畸形的爱,滚,别来沾边。”
“停一下,再这样下去会被和谐的。”柳沉舟适可而止地打断到:“谢横云,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说,我并没有说谎呢?”谢逸的口吻无比坚定。
“所以你最后在敖龙岛看到了前任苍天君——方有崖的残影?”姜隐向着谢逸确认。
“没错,他只说了似乎与我有缘,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了!”因为不重要,所以谢逸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天知道当时他还激动地对着残影许愿,希望能求得真传,探寻武道极限,勘破他师父说他被困的什么迷障。他谢横云也想能和他们一样——名扬天下,威震武林呢!结果残影终究是残影,它根本听不懂人话!
姜隐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吐槽,接着之前的推测说到:“这样看来,你确实与他有缘。你看,这香巫教既然世世代代都想要向苍天君复仇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仇很深?”谢逸下意识回答。
“说明他们很执着?”柳沉舟见姜隐摇头,换了个猜测。
“说明他们很贱!自己打不赢,还让后代接着打。”李风虎自信地猜测。
姜隐双手一拍,连连点头,夸到“厉害?!就是这样。
正如风虎所言,这说明很久之前这香巫教便已向苍天君寻过仇,最后失败了;结果他们还是不放弃,甚至都没跑远,就近找了一个地方蛰伏起来,以便不漏掉任何一个可乘之机。这样,行泽先前的遭遇也就解释得通了。另外我猜测,香巫教从五仙教中分裂或多或少也与此有关。”
“等等,我还是不理解!——既然决定要向方岛主报仇,为什么他却向康家弟子下毒?”谢逸脑细胞烧得快过载了。
“谢逸,你这个呆子!笨死了,以后千万别说你认识我!”叨叨听着旁边大雕的嘲笑,面上不敢反驳,只好恼羞成怒地将矛头对准谢逸。
“谢横云我问你,你想回宗门吗?”柳沉舟问。
“那是当然!”谢逸好奇怎地突然问起这个。
“那横云哥哥,你现在不回去,是因为不想吗?”燕无求疯狂暗示。
可惜谢逸还是没听懂:“啊?”
“简而言之,就是那悉达罗摩他打不过方乾,只能趁霸王擂这个决定之后东海资源分配的关键时刻,从中作梗,从而分化东海的江湖势力。好在内乱中行歪门邪道,猥琐发育,壮大自身,进而找机会对顾此失彼、焦头烂额的苍天君复仇。”姜隐决定不当谜语人,一口气把话说完。
不过有个困惑一直横亘在她的心中,姜隐真好奇得再也忍不了一点:“横云,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前你对行泽说——‘叨叨性格不好,但从没有恶意,行泽作为世家弟子一定能谅解’这番话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哦哦,这个!我们都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我在翁洲时,常去听的那位说书先生,教给我还让我全文背诵的。你别说,还真好用!我说多了就更熟了,行走江湖时少了好多麻烦。”
“刚刚那个患难与共的朋友也是他教的?”姜隐追问。
“就教亲上去,落水昏迷的人就能醒过来的那个?”柳沉舟还是很在意。
谢逸大呼:“神了!你们怎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