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敬职敬业的护士们开始挨个病房巡查。
“滴滴滴——”
被严格管控的楼层,各个房间内都传来仪器那尖锐、连绵不断的警示音。
它们此起彼伏,直叫人觉得刺耳,猩红色的灯光亮起,最后一轮抢救开始,但终究人力无法挽回早该死去的□□。
教主与其他教徒在这一晚,相继离去,没有一个人撑到黎明。
当阳光撒下,空中的灰尘清晰可见,蜷缩在废弃工厂里的一个黑影匍匐在阴影中,撑着腐烂的手,祂抬起那双充满死寂的眼睛。
“求生欲……消失。”
……
几天后。
薛琪把怀里的东西都倒在尤浅的病床上,看着已经换回自己衣服的青年:“你的证件已经帮你办完了,以后不要乱参与这种事情。”
他盯着青年笑嘻嘻的脸,面色冷峻肃穆,声音更为低沉地警告着:“你该希望你不会再见到我,不然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薛琪看人很准,他自第一眼见到青年就觉得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现在,他依然这么觉得。
“好的,薛队长!”尤浅一本正经的向他竖起大拇指,随后收拾东西,在队长犀利的目光下离开。
站在街边,尤浅将自己的手掌摊开遮住眼眉,太阳照的他全身上下都热烘烘的,眼睛更是有些睁不开。
太阳,月亮,真是神奇啊。
尤浅感叹,在他的家乡里,硬要找出两个和月亮、太阳相似的事物,也就只有那两颗始终挂在天上、照亮世界的半圆形天体。
很奇妙的是,即便是在他的家乡,那颗橙黄色天体的名字也同样是“太阳”,而那颗紫蓝色的则是“月亮”。
“那么接下来的目标是——”
“瑞华市!”
尤浅在街边自问自答,把自己逗的咯咯笑出声来,全然不顾身边经过的人会不会投来异样的眼神。
薛琪抱胸站在窗前,垂着脑袋看着下面笑得开心的青年,陡然升起一种,他果然不太正常的念头。
尤浅笑够了,轻咳两声,边走边认真地思考能不能就这么一路走到目的地,但果然距离还是太长了些,于是第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他没有钱,一分钱、一个钢镚都没有。
就算神明能把他从一个世界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可其它的,例如钱财、衣物等东西,神明也无能为力。
尤浅托着腮帮子坐在台阶上,他百无聊赖地注视着不同款式的鞋子一个一个的从他眼前路过。
不,等等!
他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好想法。
邪教已经覆灭,那他作为仅存的邪教成员,组织的财产按道理来说是默认归他了,对吧?
尤浅越想越觉得合理,一双眼睛也亮闪闪地明亮起来,像是缀满了星星。
他拍去衣角上的灰尘,顿时觉得他很幸运,而其他人也很幸运,毕竟尤浅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他就要“借”点钱来应急,相信大家不会在意的。
邪教的聚集点在偏僻、人烟稀少的地方,而管控局却在市中心,这也就意味着尤浅并不能马上拿到钱就离开,他仍需要步行一段数量可观的道路。
于是太阳与月亮交班,待星星点亮夜空,尤浅也终于看见了熟悉的烂尾楼。
在烂尾楼里,他和教徒养的那几只鸡鹅猫狗朝夕相处,而现在……尤浅深呼一口气,嗅到一股动物臭味。
一条只剩半截尾巴的大黑狗呜呜地扑到尤浅脚边,短小的尾巴来回蹭着、摇摆。
它肉眼可见的很热情。
“哦,小老二,你还,你们都还活着啊!”尤浅笑着打招呼 ,却说到一半,他注意到远处徘徊的几抹黑影,于是改了改自己原本想说的内容。
他看着大黑狗用厚重的爪子攀着他的裤腿,努力往上蹦。
尤浅垂首撸了把狗头,提踝在大黑狗s型的走位下,艰难地往前方走去,还不等尤浅表示抗议,“嘎嘎!”一只十分灵活的大白鹅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口叼到狗子脸上。
小老二身上的狗毛顿时少了一撮,它委委屈屈地僵住身子,不敢再往尤浅腿上扑。
见大白鹅挺胸抬头地站在自己面前,尤浅弯了弯眼眸:“大白!”
远处那几只黑影也打消自己的警惕,纷纷往尤浅这边跑来。
又是一只白鹅扑棱着翅膀降落,它的体型比大白要小一圈,只见尤浅点了点新来的大鹅,关心道:“小白,你和大白生蛋了吗?”
闻言,本想蹭蹭尤浅手指的小白,它那双黑豆豆眼一眨,缩回脖子,拍拍翅膀,又是一溜烟地钻回楼里。
“哎?”尤浅不解歪头。
大白一伸脑袋咬住尤浅的裤脚,头左右一摆,黑眼睛里仿佛露出来些许的埋怨,它没用力,待到青年也摸了摸它的脑袋后,它才松开自己的利喙,急哄哄地追随小白进楼。
其中这一路还夹杂着大白急切的“嘎嘎嘎”声音,与楼里呼应的“嘎——”声。
这一幕,逗的尤浅笑弯了腰,还是热乎乎的小老二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黑狗背上的小橘猫唤回他的注意力。
“汪汪,汪!”
“喵~”
“是啦,见到你们太开心啦,都忘了正事。”尤浅一秒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走,去把你们前主人的钱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