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48
许嘉星醒来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正经的班上,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大西洋的风和沙漠里的烈日离他已经很远了。
但酒告诉他,他应该去周游世界,带一点儿特殊的纪念品回来,从里面挑挑选选,找到一件最为奇特的物件来“回礼”。
早知道,就不收了。
许嘉星掌心抹过眼睛,开了灯,打算去会会它们。
在他的收藏屋里,因为其中一个太大了,没有被放在展示架上,而是直接放在休息椅旁,方便使用。
许嘉星抱着小的那只,手指抚过它的眼睛。
“欢迎,主人。”
小的不能说话,仅靠脸上那块屏幕显示文字。
“去开机。”
屏幕铺开关于大机器人的数据,并显示正在开机中。
很快,大机器人说话了。
“请求指示,主人。”
“去泡杯茶过来。”
“正在检测周围环境……”
“已加载完毕,请问主人,您要喝什么茶?”
许嘉星摸了摸小机器人的脑袋,小机器人遂做出猫咪一样享受的表情,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电子宠物。
“绿茶。”
“好的主人。”
许嘉星看着它,趁着无人。
“翟曜。”
过了一会,他说:
“下辈子吧。”
下辈子你还愿意吗?
想来是特别为难人的。
只不过,他想靠近太阳一次。
外面很安静,大个儿是个聪明的,没有弄出响声来。
许嘉星甚至疑心它没充够电,在半路停止运作了。
正当他想放下“小企鹅”的时候,屏幕上忽然出现一行字:
许嘉星,我不同意。
又闪过一行:
我要这辈子,这辈子就相爱。
——
2月13日自黎明到来,南方便飘起了小雨。
分明冬日还未彻底离去,许嘉星却有一种烈日炎炎照深海无边的头晕目眩的感觉。
因为,大概在不久前,大个儿没有为他捧上一杯热乎乎的茶,而是小半杯蜂蜜水,一杯牛奶。
两个玻璃杯不断的蒙上一层又一层雾,慢慢地,许嘉星就看不清了。
大个儿是能说话的。
许嘉星听到他的声音了。
“凌晨四点多了,去睡觉吧。好好休息。”
跨过大洋的声音,没有睡醒。
许嘉星从来都不能懂很多人的情绪,无论是呆子,赵胜,抑或是自己的父亲。许多许多的时候,他像局外人一样“尊重“他们的选择,努力地,试图扮演一个懂他们的朋友。其实,他不能真正理解,也不能真正懂得他们所思所想。而几乎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能感知到翟曜的情绪。
不知对错。
但心道如此。
他的欲言又止,从来都隐蔽。
许嘉星看着一大一小,突然,久违的笑了。
于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切断联系。
好像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足够下一场暴雪,也足够涓涓细流淌过山谷。彼时成群的海鸥从海空飞往陆地,朝着风的方向,如风一般恣意自由。
“……许嘉星,你知道我爱你。你这样从不彻底地拒绝,只会招来我一次又一次的打扰,给我个痛快好吗?”
一年比一年冷的冬,如果他从未拥有过暖炉,又怎会有如此明显的区别。
许嘉星摸了摸小企鹅的脑袋,想了想,说:
“你在国外吧?之前过年的时候我爸去找你,却说出国了。新年为什么不在国内过呢?再过一次吧。”
翟曜熬了两个通宵的眼框好像更红了,像有无数的针刺穿毛孔,他连着眨了好几次眼。
他能猜到许嘉星要说什么,可在那人没说出来之前,无论如何也只能提心吊胆,恐怕就算许嘉星亲口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了,也只会以为是一场美梦。
更何况,隔着千里。
13个小时的里程。
不到一天。
“……我等你忙完回来,一起过个年吧。”许嘉星呼出一口气。排山倒海般的水终于破栏而出,从某个高处撞进山林,所经之处必有壮树倒地,它一路冲刷大地,不管这片土地是否能够承受它的兴奋,雀跃。
这儿的生命所发出的尖叫声,盖过了火山震怒时万物寂灭时的惨叫。
“好。”
翟曜眼睛痛,指腹碾过唇周,有点扎人。他说不出更多的话,也没有大声回答的条件———嗓子哑了。
于是想说的,都要留到以后说。
但恐怕不能太久,因为明天是情人节。
翟曜没理由不在一周前就嘱咐助手订好机票,本来想着回去一趟把定位器拆解了,没想到上天奖给他这样一个大礼物,他又如何能拒绝呢。
只能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