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风见他要退出去了,又道:“我们还有两人,名唤长风、青岚,你叫后厨先候着,等人到齐了再上菜。现下则莫要再来打扰我等。”
“小人知晓了,诸位若有其它事情,只管出门吩咐一声便是。”掌柜应了,便退出门去,替他们将门关上,长嘘了一口气,才惊觉背后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谢惊风转了转身前的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边沿敲了敲,眼睛微眯了,侧耳认真听了会外边动静。
乌木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金丝楠木坐椅柔软的背靠上,从阿山手里接过菊瓣纹青瓷茶碗,刮了刮茶沫,浅浅饮了一口。
过了会,谢惊风拿起茶碗,豪饮一口,道:“那老板也是个灵人。”
“嗯。”乌木将阿山手边的茶碗拿了过来,刮了浮沫,又试了试温度,觉着正适宜入口,才将茶水又重新递给阿山,道,“尝尝,这龙井不错。”
阿山眉眼温和地接了过去,很是自然地饮了一口,唇角却显然带起了笑意。
“所以你试了试他。”乌木道。
“嗯。”谢惊风笑了笑,“确实有些恰巧。”
“没关系。”乌木转头望了望窗外,笑了笑,“看来盯着我们的人不少。”
“毕竟刚做的登记嘛。”谢惊风也向后一躺,大喇喇地靠住椅背。
“不过也不一定是盯着我们。”乌木道。
“但可能性很小。”谢惊风抓了个果子啃起来。
“嗯哼。”乌木耸耸肩,“那你觉得是哪家的?”
“掌柜的应该跟朝廷有些关系。”谢惊风转了转茶杯,“芙蓉楼背后的靠山可就是灵人司。”
乌木笑了笑:“那这宴席或许也没准备错呢?”
谢惊风挑了挑眉:“哪有请人吃饭还要客人付钱的道理。”
乌木斜他一眼,谢惊风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朝廷先不管,你觉得程凤如何?”乌木问他。
“有些奇怪。”谢惊风喝了口茶,“明明瞅着有些小习惯像是朝廷的人,但无踪闻着又觉着不像。不过肯定是瞒了些事情。”
“只是不知道瞒了哪部分东西。不过与我们无关,我们的目的简单得很,只是进鬼市买些东西罢了。”谢惊风道,随手将无踪放了出来,抱在怀里。
“那可不一定。”乌木将手指按在唇上,笑了笑,“我觉得她的目标是鬼老。”
“为什么?”谢惊风揉着无踪,问道。
“感觉。”乌木悄悄盯着无踪,眼里暗暗放光,“她身上鬼市的气息很重……比正常接引人的气息要重得多。”
“也就是说,她肯定频繁进入并且长时间停留在鬼市里面?但为何她的目标是鬼老?”谢惊风一把把无踪捞了起来,不理会无踪的挣扎,将它抱在怀里狠吸了一口,惹得无踪小声“喵”了一下,对他亮了亮爪子。
“如无允许,鬼市的宝物阳界的人是带不出来的,所以她的目的一定是找人。”乌木饮了口茶,解释道,“而如果要找人的话,我很难想到,除了鬼老,哪个活人必须要进鬼市里面找。”
“如果不找活人呢?”谢惊风刚说完,便觉得自己问了些没意义的话。
乌木瞥了他一眼,道:“那不就更要找鬼老了?你家活人能跟那些东西沟通……”
谢惊风摸了摸鼻子,自觉无趣,便拿无踪逗她,雪白色的长毛猫猫被他竖着抱起来,蓬松地大长尾巴紧紧扣在两腿中间,四爪腾空,疯狂乱抓,在乌木面前晃来晃去。
“你可别折腾了无踪了。”乌木盯着猫猫,雪白色的毛毛随着谢惊风的动作上下起伏,一飘一飘地,看着就很软乎,“无踪今天帮忙隐藏气息可老辛苦了。是吧,无踪?”
“喵~”无踪答她,胡须一动一动。
“一葫芦的醉千金,辛苦啥?”谢惊风愤愤不平地将无踪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它优雅的迈着猫步,向乌木走过去。
“有时候真挺好奇你们蛊师和御兽师到底有什么差别。”乌木抱臂看着,眼睛发光,却没有丝毫要伸手摸摸无踪的意思,只向谢惊风吐槽。
“这你不最是清楚吗?”谢惊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御兽师是跟活物打交道。蛊师嘛,半生不死的。”
乌木垂了垂眉,喝了口茶。
阿山伸出手去,停住了无踪猫猫靠近乌木的步伐,惹得无踪猫猫忿忿叫了两声。
但终究摄于身前蛊虫的巨大威势,无踪只得优雅地坐下,将尾巴盘在身边,歪头看向乌木,眨了眨蓝绿色的眼睛。
乌木有些手痒,但很乖地克制住了自己,悄悄看了眼阿山的侧脸,俊美非常。
阿山冷静地绷紧了脸,但没敢转过头去,只更加用力地压住了无踪。
谢惊风看了看乌木,自觉说错了话,一把把无踪捞了回去,道:“蛊虫养起来方便,不会掉毛,乖乖巧巧的,还听话。”
说着,又将无踪举到自己面前晃了晃,逗它:“是吧?小无踪?”
“喵~!”
“无踪说说糟老头子赶紧放开它!”阿山收回手,眉眼沉静,冷不丁给他翻译了一句,狠狠插进谢惊风的心窝。
“我这般风流倜傥,怎么就成糟老头子了?枉费我疼你。”谢惊风忿忿用手指戳着无踪的小脑袋。
“喵~”无踪挥了挥爪子。
“抠抠搜搜的主子,醉千金都不给买。”阿山继续翻译。
“五斗酒有什么不好?就乌木宠你是吧?”谢惊风抱着猫左摇右晃。
“喵。”无踪朝他吼。
“乌木姐姐每次都买好吃的,想……”阿山皱了皱眉头,但看见乌木带了些笑意地眉头,忍了忍将要朝无踪压过去的气势,却是眉目笔挺,朝着无踪严肃道,“我的。”
乌木没忍住笑了,偏帮阿山,道:“嗯。他的。”
“喵!”无踪猫猫炸毛,但插不进去,只好嫌弃地看了一眼谢惊风,一转身溜进了他的蛊池里面。
“嘿,好你个无踪。”谢惊风手上一轻,笑骂了一句。
“你倒是宠它。”乌木朝着谢惊风道,却带了些笑,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阿山,哄他。
“哪有你宠?”谢惊风瞥了眼她和阿山,只觉得没眼看。
乌木对他的视线无动于衷,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捏着阿山胳膊上的软肉,将人捏得脸色红了一片,方才心情很好地笑道:“不过你们蛊师的蛊池倒真是有意思,像是另一个空间一样。”
“那只能说是蛊师的祖师爷厉害。”谢惊风叹了口气,难得心服,“连在体内开辟空间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乌木点点头,很认真的赞同:“确实。”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不担心程凤和鬼老吗?”谢惊风挪了挪,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我都没那个谋事的脑子。”乌木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更何况,就算是冲我们来的,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好。”
“倒也是。”谢惊风喝完手中了茶,叹了口气,“他两怎去了这般久?”
“饿了。”谢惊风无奈摊了摊手。
乌木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