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尊者仰头飞起,一掌拍向百允,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断的晃动起来,锁骨上的铁链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生生地扯开一道口子,肩膀两侧不断地涌出殷红的血液,顺着他垂下的双臂流淌至指尖,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够了!师父,你们真的无辜吗?”
裳华抬手一挥,一颗丹药立即碎成粉末,刚好洒在百允的锁骨上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
“裳华,回去!为师再说最后一次!”元启尊者额前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起来,沉声警告。
裳华心里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元启尊者和长泽尊者两人,只好适当示弱,希望能唤醒他们的良知:“师父,求您放了他吧!”
“裳华,别求他,是我愚笨,跳进这两个魔物的陷阱。今日我魂飞魄散,来日会有其他人来除掉他们的。”
百允缓了一阵后力气恢复了不少,本着就算死也不向他们低头的气性,大声诅咒着两人。
元启尊者不耐地哼了一声,随手甩出一道黄符贴在裳华的头顶:“既如此,你就在这里看着他受刑!”
被黄符贴上的瞬间,裳华感觉自己被禁锢住了,口中不能发出声音,四肢也动不了。
她听见百允断断续续地说着:裳华……莫要自责,来日好生修行……除掉魔物,他们害了太多人了……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
她看着师父和师兄两人活生生地砍下了百允地四肢,头颅,取出了那颗鲜红并且还在跳动的心脏,一股脑地全都投进了丹炉内。
片刻后,丹炉燃起熊熊火焰,滋滋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一股浓烈的焦香味从炉鼎中溢满整个内洞。
她忍不住地干呕起来,可身体动不了,也呕不出什么东西,实在难受极了,一双星眸逐渐泛起了泪光。
半个时辰后,长泽往丹炉里又加了些药材,香味继续飘散,变得更加浓烈。等炉火熄灭后,一个散发着奇香的丹丸静静地躺在丹格内。
元启师尊收好丹丸后,才解了她的禁制。
“……师父……你们会受天谴的!”
说罢,她再也忍不住,扶着石桌朝地上干呕起来。
“裳华,你知道为师为何每每都在此处炼丹吗?”
元启尊者背手而立,抬头望着石洞。
为何在此处炼丹?为何没有天罚降下?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山洞怕是有什么古怪,没有天谴,过了这么久,就连一丁点儿响动都未曾听见。
“师父,这事真的做不得,您收手吧!”
元启尊者勾唇一笑,将装有丹丸的瓷瓶递给她:“裳华,这丹药能让人修为大增,与天齐寿。你要是尝过了就会理解为师的,来,吃了它。”
她一边后退,一边摇头,退得急了,不小心踩在一颗石子上,脚一崴,直直向后倒去。
“师妹,小心!”
见状,长泽飞奔而来,刚好伸手接住了她。
裳华微微愣神,随后嫌恶地推开他:“师兄,你为何也如此残忍?”
长泽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师妹,这丹药方子还是你找出来给师父的,你忘记了?”
?
她什么时候看过这丹药方子?
裳华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来,想了半晌才后自后觉,难道是那本禁书?
裳华的瞳孔骤然紧缩,目光诧异地射向对面那位仙风道骨的男人,颤抖道:“师父,您……您没有销毁那本禁书?”
元启尊者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刚好证明了这是事实。
她不理解!
真是匪夷所思,一个教派的掌门,为什么非得修习禁书,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来?
师父没毁掉那本禁书,从前那些话不过是用来诓骗她的,她居然信了。
“弟子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命的事来,你们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可不保证刚刚发生的会不会传到外面去。”
“你!”元启尊者气得脸色涨红,刚想抬手一掌拍向裳华,却被长泽给拦了下来。
“师父,师妹还小,不懂事,您消消气。裳华可是您一手带大的,她的炼丹术是教中之最,就这么杀掉实在太可惜了,您看要不就将她近两日的记忆封印起来?”
元启尊者平息了怒气,转身离去,不再管身后的两人。
裳华悲伤之余,只觉的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看见箓竹正趴在床边抹泪,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三清尊神,天王菩萨’。
“箓竹。”
“嗯?”箓竹转过头来,眼眸亮了亮,惊喜道:“小姐,你醒了!”
白茗环顾四周,看屋内的摆设应该是在江南的院子里。
“我怎么回来的?”
“小姐,是封公子从彭城把你救回来的。”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天雷给劈晕了,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师父和师兄,还有一个浑身布满伤痕的男子。
好像唤作,百允?
嗯,他的面相和一个人很相似,是谁呢?
白茗想继续想下去,可后脑勺突然一痛,就如同针扎一般。
她何时有头疼的毛病了?
“小姐,你都躺了一个月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吧。”
箓竹扶起白茗坐在桌前,她抬眸扫了一圈,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一看便知是醉阑珊的吃食。
可她光是看一眼胃里就直犯恶心,梦中那血腥的一幕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久久不能消散。
“箓竹,撤了吧,我不饿,扶我出去走走。”
箓竹不解,她家小姐饿了这么久尽然不想吃东西?
白茗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听箓竹说母亲日日拜佛求神,连远在京城为圣上办事的父亲也回了江南,每日陪着母亲一同去道观或者佛寺里祈祷。
封亦安也日日过来为她疗伤,今日刚刚离开,她就醒了。
箓竹说,是神迹。
神迹么?
她今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结婚生子……
对了,她的夫君在哪?
“箓竹,姑爷呢?”
箓竹的眼神暗了暗,低声道:“少将军的尸首被运回了京城。”
“……什么尸首?我是想问……”
蓦地,白茗的心急速跳动起来,口中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的夫君死了?对了,好像还是她亲手为云君陌收的尸。
梦中那个男子的面容逐渐清晰,和云君陌长得一模一样。
百允也死了,在她面前被师父和师兄丢进了丹炉。
“嘶……”
白茗的脑袋疼痛难忍,她双手捂着脑袋,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压抑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源源不断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