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不用担心,你父兄并未被流放,两人皆在京城,不过是隐姓埋名,替孤办事。”
“所以,之前的事是你们合谋好的?”白茗出声问道。
“并未,你的父兄并不知情,是孤的意思。”
闻言,白茗咬牙,只恨恨地盯着凌泽阳,也不说话。
“白小姐,孤也是为大局考虑,舒王在朝中盘踞多年,只能暗中行事。让你受了委屈,孤给你道歉。另外,再送你一个嫂子怎么样?”
“嫂子?”
嗯……也行,圣上这歉算是道在她心上了。
“那我二哥呢?”
“白铄从小学武,不就是想参军吗?孤送他去,不正合了他的心意?”
没错,二哥的确想参军,可参军又不是充军,这两个怎么能混为一谈?
像是知道白茗的想法,凌泽阳耐心地解释道:“充军只是对外的说法,实则是参军,就在彭城云将军麾下。”
“那还行,”白茗将瓷瓶扔给凌泽阳,“一日一粒,三日后余毒散尽。”
说罢,头也不回地带着许愿离开了。
榻上的凌泽阳望向渐渐远离的娉婷身影,眼底的平静一如深潭,让人琢磨不透。
他收回手,指尖细细摩挲着瓷瓶,自言自语道:“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
按圣上所说的,白家父子还在京城,不过他没告诉白茗具体的地址,若想知道的话就得让许愿来帮着卜上一卦。
在白茗的威逼利诱下,许愿不情不愿地拿出六个铜币,跪坐在地上闭目掐算,铜币落时,他指着东边说道:“那个方向,院子的门前种着一棵茶树。”
二人顺着方向找去,半晌后在一个不大的院落前看见了一棵长得绿油油的茶树。
“渠溪青白?”
这不是她之前在天一教养的茶树吗?
俞安知道父兄并未流放的事?
“师叔认识?”许愿出声问道。
白茗点头,指着茶树道:“这是我百年前养在天一教的,现在应该还有些灵气在,煮水饮用后可精进修为,俗人喝了便能随意改变容貌。”
仔细看,这棵茶树是少了些许叶片,难道是父亲和大哥用过?
两人悄悄地进了院子,院内倒不似外面看上去那么狭窄,也是亭台楼阁,步步皆景。
“以哲,这是我刚熬好的鸡汤,你尝尝。”
书房内人影晃动,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出,白茗和许愿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趴在窗子前朝里面瞅去。
烛光下,白炎神色冷淡,正伏案查阅账目,身旁立着一袭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双目含情,目光如水波般盈盈流转。
嫂嫂?
白茗心中这样想着,嘴里也唤出了声。
“谁在哪?”
闻声,白炎往窗上瞥去,身旁的女子随即上前拉开了门。
门口处又是一声嫂嫂,叫那女子羞得满脸绯红,轻轻的地嗯了一声,领着两人进了屋。
“茗儿,你去见过圣上了?”
白茗点头,一脸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成的亲?”
白炎敛了神色,淡淡道:“茗儿,不得胡言乱语,这是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那不是圣上的妹妹吗?听说柔嘉公主刚及笄,生母丽嫔就薨了,太后怜她年幼,让其待在自己身边,如今都十八了也没指个驸马。
“草民见过公主,请公主安!”白茗拉着身后的许愿一同朝柔嘉公主俯身行礼。
柔嘉公主盈步上前扶起面前的两人,柔声道:“茗儿不用与我如此生分。”
说罢,回眸看向白炎,似乎等着他的反应,而白炎却一脸无谓,神情漠然,并未出声。
柔嘉公主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神采,招呼着面前的两人坐着休息。
白茗心思通透,屋子里的氛围如此尴尬,她哪里待得下去,胡乱扯了个借口就拉着许愿离开了。
夜深人静,书房内只剩白炎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柔嘉公主坐在白炎身边,沉默了许久,直到眼眸中染上了疲色:“以哲,我们……”
“公主,夜已深,您请回吧。”
白炎合上手中的簿子,起身将桌案上的卷宗摆放整齐。
忽然,身后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他面色一凝:“公主,男女授受不亲,请…请您自重。”
“以哲,我不会放手的,”柔嘉公主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了白炎的腰身,“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女子的脸颊上染上了红晕,轻轻地靠在白炎那宽后的背上,一双白玉半的纤纤细手微微的颤抖着,试探性地贴上了男子精壮的腰腹部,虽然隔着衣衫,但她仍然能的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
“以哲,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白炎的后颈处响起女子温柔的话语,带着些许鼻音,幽香氤氲,随着呼吸进入他的鼻腔。他发现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就在他要妥协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无助且毫无血色的面容。
“公主,草民……有心上人了。”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柔嘉公主低垂着眼眸,两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浸湿了白炎的衣衫。她淡淡地哦了一声,眼中凝聚的雾气散去,随即凄然一笑,快步出了房间。
“快去追呀!”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白炎循声望去,门口处飘浮着的那道倩影正是已经去世的林茵。
“林茵,是你吗?”
林茵微微颔首,柔声道:“炎哥,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公主很好,是你的良配,我也要去投胎了。”
话落,门口的身影消失不见,而院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白炎赶忙追了出去,一声闷哼响起,他和来人撞了个满怀。女子抬头一看正是心里爱慕之人,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泫然欲滴。
白炎伸手将女子拥入怀中,轻拍背脊,温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院墙上趴着的白茗朝着许愿扬起下巴,得意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许愿静静地打量着身旁的女子,狭长的眼眸中透着些许探询:“师叔,这些也是修道课上会学的吗?”
他想学。
白茗眯了眯眼,粉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师侄想学,师叔哪有不教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有空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两人说话间,院内的男女已经互诉情意,两人呼吸急促,嘴唇微微红肿,女子将头埋在男子的胸膛处,雪白的秀颈似火烧一般红,一直蔓延到耳后。
“走吧,回江南。”
白茗收回目光,抓着许愿的臂膀就跳下了院墙,片刻后,两人在墙角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