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拿出请柬,看了一眼白铄:“你二哥皮厚,茗儿,听你母亲的话。”说罢朝前走去。
白茗听后暗暗一笑,朝白铄吐了吐舌头,白铄不甘示弱,向白茗捏了捏拳头。
城门口一个内官自然地弯着身子,双手端着红木案,白承走近后将请柬放了上去,道:“白家赴宴。”
一个打着灯笼的内官踩着碎步来到白承面前,尖着嗓子:“请跟奴走。”
说罢,转身朝前走去,白承等人跟在后面。
一路上不知经过了多少座宫殿,玉石刻成的飞龙嵌在青石堆砌的墙面上,飞檐上金龙口含明珠,好似要腾空而去;走过通廊,入目皆是苍茫湖面,微波粼粼,偶有飞鱼跃出湖面;经过湖边小路,左拐,一处鲜花繁盛,绿树葱茏的小院蓦然出现,旁边的石牌上书着“庭芜”两个烫金大字。
内官停步,微微弯腰,细声说道:“您请进。”
白承道谢,递上一锭银子,内官再次俯身贴耳,“您坐右手边第五个位置即可。”
进院后,白茗看见宋泮音也在,正端坐在席上,倩眸怒视着前方。
白茗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假山前一对才子佳人正在闲谈,似乎注意到白茗的视线,女子抬眸看了过来,白茗心底赞叹道:仙女下凡啊!
女子一拢云霏妆花缎织长裙,藕色广袖披衫曳地,楚腰纤纤,样貌娇美,淡淡的月棱眉下星眸流转,低垂的鬓发斜插金丝嵌玉流苏步摇,左右发鬓布着小金花钿,耳边两缕碎发随风飘散,更显飘逸。
白茗看得呆了,直到女子掩唇莞尔,她身旁的少年也转过身来,微微蹙眉,是她!
白茗一看,是打架的那个少年,朝他们嫣然一笑,以示友好。
云君陌想起那天在医馆的嘻笑,冷哼一声不再看她,转身朝女子说了一声便坐回席上了。
白茗看仙女朝她点了点头后收回目光,跟着白承坐入席中。
不多时,皇上和太后一同来了,众人起身,跪拜,高呼万岁、千岁。
待皇上和太后入席,开口:“众卿平身!”众人方才入座。
宴会无非是闲聊琐事,阿谀奉承,餐食也不多,白茗坐得无聊,刚要起身离开,便听见舒王说道:“皇上,百谷宴为祈求神明,福泽苍生,但今夜的歌舞委实有些无趣,京城中不乏才能之辈,可请他们为神明献上才艺。”
“那依皇叔的意思,宴会之中请谁人献艺呢?”凌泽阳敲了敲桌案,看向舒王。
舒王扫了一圈席面,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丞相之女姜洛,乃京城第一才女,仙姿佚貌,柳絮才高,可献艺。”
凌泽阳看向丞相,问道:“丞相,可愿?”
丞相缓缓起身,朝凌泽阳弯腰行礼:“微臣惶恐,小女不才,愿为神明献艺。”
话落,席上缓缓走出一位女子,蛾眉宛转,风华绝貌,朝皇上微微福身,示意婢女递来古琴,款步姗姗,拂袖摆裙,缓缓坐于席中圆凳上,古琴置于四季花草浮雕琴案,露出白皙的纤指,轻抚琴面,一阵清越悠扬的琴声传出,如鸣佩环,动人心弦。
此刻,白茗的少女之心完全被俘获,沉浸在姜洛的美貌和琴声中,看得如痴如醉,分毫感觉不到云君陌对她鄙夷的目光。
宋泮音此时却坐如针毡,冷眼看向姜洛,低声道:“弹琴谁不会啊,做作!”
宋太尉听后,恨铁不成钢,转身瞪了她一眼:“闭嘴,你给我安分点儿!”
“哼,我又没说错。”宋泮音紧捏着手帕,忿忿道。
许久后,姜洛玉指轻合,微拢长袖,琴声渐渐消散,席间顿时响起了连绵的掌声。
凌泽阳举起酒杯,朗声道:“确实才艺双绝,当得起京城才女之最。”
“谢皇上夸奖。”姜洛起身行礼,抱琴款款而退。
舒王看向丞相,似无意地问:“姜丞相,令嫒如此出众,可有婚配?”
丞相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云君陌,见他并不在意,沉声答道:“暂无,小女如今不过二八年华,老臣还想留她在身边多待几年。”
舒王的目光在姜洛和云君陌身上来回徘徊:“我看云将军之子气宇轩昂,也是逸群之才,和令嫒倒是绝配,开宴之前两人还相谈甚欢,可谓郎才女貌。”
白茗听罢,回想宋泮音刚才的神情,瞥了一眼坐在云逸后面的少年,心道:他就是云君陌,怪不得武功那么好,原来是将军之子。
凌泽阳游目席间,挑眉,调侃道:“皇叔这是想要给姜云两家牵个红线?”
舒王转头回视凌泽阳,低声一笑:“皇上说笑了,微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是否结亲还要看姜丞相和云将军。”
“云将军,你怎么看?”凌泽阳将问题抛给云逸。
云逸沉声答道:“启禀皇上,近年羯胡对我朝虎视眈眈,边关未定,何以成家,待平定羯胡,方能安家。”
凌泽阳顺话拍桌而起,举杯道:“好!我大玄有云将军等赤胆忠心之人,定能大败羯胡,封禅泰山。”
接着众人举杯,畅饮佳酿,高呼皇上圣明!
宴后,舒王离宫,凌泽阳邀众大臣御书房议事,太后将白承请去偏殿相谈,庭芜院内只剩小辈们茗茶闲聊。
姜洛独坐黯然神伤,白茗心道:仙女就是仙女,连伤心都是美的。
白茗刚要起身便看见姜洛朝云君陌走去,二人一同走向池畔水榭,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宋泮音。
白茗也轻脚跟了上去,拍了拍宋泮音的肩,宋泮音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见是白茗,小声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来参加宴会,刚好看见你,就过来和你打声招呼,”白茗压着声音指了指水榭里的两人,“那是一对恋人吗?我看刚刚在席上两家似乎要结亲。”
只见宋泮音蛾眉倒蹙,杏眼圆睁,反驳道:“别乱说!才不是,君陌哥哥是不会和那个扭捏作态的女人结亲的,他们只是认识而已…”
白茗瞧宋泮音瞋目切齿,声音越来越大,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嘘…你小声些,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