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早已嘱咐明河,到了边疆,密切关注狄族行动,必要时候自行决断,无需等旨,务必使狄族把粮食吐出来。
想来不过几日,临国水患带来的影响便可解了,今年也能安稳度过。
闹了这几天,楚添辛终于得闲,他也实在是累了。
听见圣驾到宫门外,连江便率先迎出来,垂着头等候楚添辛问话。
楚添辛看着紧闭的殿门:“该说的都说了?”
“回陛下的话,是。属下已安排了送膳的人,‘不经意’说给侯爷。侯爷也已经问过属下,陛下放心。”
那就好。
他虽不想放哥哥离开,不开心哥哥有事瞒他,心里到底是相信哥哥的。
哥哥是他永远的港湾。
进来见到季庭泰的那一刻,楚添辛瞬间红了眼眶。
“哥哥……”
“怎么了?”季庭泰心一疼,丢开书卷便招呼他过来,“过来和哥哥说,来。”
季庭泰抱着他,抚摸他的头发,柔声细语地哄。
“谁惹我们十六不开心啦?”
楚添辛绷不住,放声大哭。
“打仗打仗,他们就知道打仗……哪里就那么好打了!呜呜呜呜他们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欺负我……楚问宴一直就欺负我,他老欺负我……
“他们还骂我……哥哥,他们又骂我!呜呜呜……”
楚添辛委屈坏了,趴在哥哥身前稀里糊涂地哭,哭到伤心时,嘴里含糊不清地跟他告状,不说原因不说内容,只是告状,发泄情绪。
季庭泰勉强从他口中与自己掌握的信息梳理出全貌,欣慰又疼惜。
“我的十六是仁君,百姓会谢谢你的。”
“呜呜呜呜……”
“十六很棒,真的很棒。哥哥知道你尽力了。”季庭泰安抚着他,内心酸涩:若非他无能,怎需十六吃这么多苦?情绪不觉低沉,“上来躺会儿吧,这几日怕是都没有休息好。哥哥陪着你,睡吧。”
楚添辛胡乱摇头,弄皱了他心口处的衣裳,带着哭腔的鼻音撒娇道:“不嘛,我们一起睡嘛,我们一起~我要哥哥,要哥哥……”
“好~一起,哥哥在。来,过来。”
楚添辛直接趴在季庭泰身上,耳朵往他胸口处一贴,无需哥哥哼唱童谣,听着有规律的心跳安然合眼。季庭泰怕惊扰他,身子一动不动,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过一会儿,楚添辛便沉沉睡着了。
几日不见,楚添辛清减许多,楚庭泰想,褪下重重叠叠的衣裳,大抵会更瘦些。
季庭泰心生怜惜,看楚添辛的眼神愈发宠溺怜爱,温柔如水。
他睡得不久,快晚膳了,季庭泰便晃晃人,把他喊起来醒盹儿。
“马上八月了,你命人带上阿郁,回南历季府老宅一趟,那里地气好,石榴更好吃些。”
“!”楚添辛兴奋坐起来,目光灼灼,“哥哥在南历也有种石榴树吗?”
季庭泰笑着回望他,给予肯定答复:“嗯。当时自己种的,一直命人照看着,算来已有四年,该结果子了。”
……
“不过几棵树,怎么就哭了?”
“好久没吃石榴了,十六高兴。”
树是一回事,哥哥的心意是另一回事。
哥哥抚养他,与植一株树有何分别?
哥哥教养他,岂不比培育树苗更辛苦?
他是哥哥用爱浇灌长大的树,被哥哥从偏僻的皇陵挪回来,细心养育,如今,他也可以反过来庇佑哥哥了。
哥哥的养育之恩,他是怎么也报不完的。何况除却养育之恩,哥哥待他,还有一份别样的情爱,独他一份,别人怎么求也求不来。
“……谢谢哥哥。”
楚添辛看他半天,眼睛渐渐湿润,极为珍重地道谢,看得季庭泰心酸,拿手帕给他擦泪,口中半是哄劝半是玩笑,笑他这么大了还这样爱哭。
“十六有哥哥疼爱,哭也无妨。”他“蛮不讲理”地狡辩,小脸也红红的,别别扭扭道,“而且,哭了,哥哥才更疼我。”
季庭泰哑然,故意捏着他的鼻头,语气恶狠狠的:“原来十六一直在骗我啊。”
“十六只是太喜欢哥哥而已,哥哥只能疼我一个人。”
不是最疼他,而是只疼他。
没有别人,只有他。
从前他不敢独占哥哥,便耍些无关紧要的小脾气小心思让哥哥更放不下他,现在好了,谁也抢不走他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