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添辛敛了笑意,低头看着醉酒的哥哥时而情绪低沉,时而略带着痴笑说胡话。
“很快了,很快……就不会被欺负了,我的十六……只要平安快乐就好了。”
他抱得不紧,楚添辛甚至不用力就能挣脱出来,可太重了,那份心思压得太重。
楚添辛沉默很久,直到耳畔传来哥哥匀称的呼吸,他才回神,彼时季庭泰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楚添辛低头亲亲他的发顶,“哥哥,我一直在。”
都过去了。
他熟练解开锁链,把哥哥的手脚放出来,捧在掌心揉揉,才抱起人往后殿的温泉池子去。
热气蒸腾,翻滚,弥漫,他捞了一把哥哥的发丝,细嗅残余的香药,水汽弥漫下,他目光晦暗,难辨眸中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季庭泰终于清醒过来。
“别乱动,哥哥。”
下意识的,季庭泰放松身体,重又倚在浴池边,长发自然披散,很快被楚添辛拢着放到池外。
“今日时候晚了,弄湿头发不好休息。”
季庭泰眨眨眼睛,仍是困倦,勉强应声:“……嗯。”
其实季庭泰洗得很简单,不过是祛一下方才榻上弄的汗湿与酒气,只是楚添辛见他神思倦怠,不觉就放缓了动作,由他小憩,这会儿,月已至中天。
见哥哥醒了,他从背后拿沐巾隔开长发与水迹,细心给哥哥擦干身体。
“十六,我有些饿了。”顿了顿,不等应答,他急着补充,“真的饿了,想吃东西。”
楚添辛正低着头,俯身给他擦干小腿上的水珠,晶莹的水滴隐入沐巾,他继续往下,提起他的脚踝,手掌托着沐巾包裹他的足背,末了放下半湿的沐巾,拿来衣裳。
“好~”拇指贴近哥哥的喉结,动作轻柔,很是体贴,“让他们拿燕窝炖了枇杷来吃,如何?”
季庭泰点点头,不多说话,顺着他穿好衣裳,简单束起长发,却被楚添辛拆解开,长发披散,如泼墨入画。
“夜深了,哥哥不必束了。”
“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季庭泰失笑,随口反驳。他摸不到发簪,便信手抽走一条发带,将长发拢在一处,拿发带绕了两圈,松松绑好垂在背后。
虽说没有其他人,楚添辛仍是不放心,紧紧牵着季庭泰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不见了。
季庭泰也知道他怕什么,回了寝殿,自觉上榻,伸出手腕方便他给自己扣上锁。
明晃晃的金镯子,再次紧扣在他的手腕脚踝。
明烛摇曳,自在生辉。
楚添辛不觉伸手,在季庭泰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抚上他的脸,如同对待珍贵易碎的瓷器,生怕磕碰一点,却又舍不得挪开,痴痴望着他。
“哥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灯下看美人……”
“又胡说了。”
“哥哥是天神下凡,怎会不美呢?”
古人的话是有道理的,他望着哥哥灯下的侧颜,无端想着。灯光柔和朦胧,晕染轮廓,季庭泰的模样与哥哥愈发相像,他恍若回到曾经的太子府,夜间,二人换了常服寝衣,散开头发,简单束扎,坐在一处闲话读书。
夏时月夜,他们也会坐在院中,头顶朗朗星空,闻得鸣蝉阵阵,他挨在哥哥身边,听哥哥用温柔清朗的嗓音给他讲故事。
一晃,许多年了。
方才经过轩窗,今夜好似同样晴朗,许能看见如练星河。
可惜哥哥不能出去,不然他们还可以并肩坐在星空下……
他愈发靠近哥哥,满怀爱意,藏也藏不住。
“哥哥是白日里美,夜里亦美,有没有灯,十六都爱看。”
气氛渐渐旖旎,他眼中爱意几乎要溺死对方,季庭泰动容,刚要说话,枫亦就在纱帘外站定,轻声打断,送上燕窝粥。
于是便不再说话,季庭泰低头安静吃着,灼热的视线却有如实质,让他颇为不自在。
“十六饿吗?”
“我不饿,哥哥吃。”
季庭泰无奈:“吃东西也好看?”
“嗯,好看。”态度认真得不像玩笑,默了片刻,他轻声道,“哥哥,我爱你。”
“怎么了?突然这样。我方才醉酒,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季庭泰摸摸脸,酒醉带来的红晕滚烫都已褪下,他也不觉得自己会醉酒失态,实在想不明白楚添辛又着了什么魔。
“不奇怪,哥哥说只喜欢十六。”
“小十六,又哄我。”
他才不信自己会说这样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