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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行路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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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流起个大早,先跑去山下买了一大盒苏越国最时兴的薄荷红豆的点心,正准备回去时瞧见间金玉店。许是被贺谏白手上那抹阳绿晃了神,不知怎的,出来时手上就多了颗透绿珠子。

小小一颗还没做镶嵌,软磨硬泡硬是讲到了两金。沈流咂舌,可够他攒三四个月了。

走到人院里了才觉出点不妥,说是赔罪,送些身外之物总有些不好。现下时人讲究清正,送些水果,点心,肉脯之类的正好,送金玉异珍反而容易惹人不快。

沈流道自己头脑实在不清醒,白白费了这些钱去。又把那莹莹可怜的珠子收回怀里,上去叩门了。

学宫里按照祭酒的讲究,不许有什么仆从侍卫之说,也没有师生之别,人人都住一进小院,八人同住一院。

贺谏白像是刚醒一会,只换上深衣,发还没束。神情没有不快,也说不上欢迎,只示意他有事快说。

沈流打了一晚上腹稿,此刻滔滔不绝起来,又是“举止失礼”又是“言行冒犯”胡乱讲了一气。

贺谏白手点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一把扯过他手上的纸包去。“这是赔礼吧,收下了,此事无妨。”说罢大门砰地一闭,动作快到沈流愣了几秒。

沈流揣摩着他好像真的没有为此事生气。这位商陵君似乎只是不愿与人多相处,内心很是豁达,不,或者说只是不在乎。

上完这日课,就等着出发去齐辉国插手那“公主祭河”的事了。说起来罗雪尽虽然侠名人尽皆知,却没有很受赏识,大概就源于这份爱管闲事。

“怎么是闲事?若我不至,势弱者就能继续被他们利用到死……”每次谈及,罗雪尽胜负欲就骤起,必要辩得前来碎嘴的人作鸟兽状散。沈流看那些人一半佩服却无敬意,一半直接看个乐子,只觉得有些心疼这个认死理的师兄。

但绝不是现在……罗雪尽砰地砸了个包袱过来,正中他后脑勺。“还没收拾好?!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卯时准点出发?”

沈流讪笑,赶紧把能看见的东西都往行箱里一顿乱塞,再背起他那把六尺长的大刀就算完事。

“这次有关齐辉王室,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我多找了两人帮忙。”

沈流心想齐辉国驰道飞马也须七八日行程,除了他竟还有人愿意来做苦力,罗雪尽人缘真好。

老师王柏来送他们下山,一路上却没说几句话,罗雪尽也闷闷的。沈流揣度这气氛,用口型问罗雪尽道:你们吵架啦?

罗雪尽瞪他一眼,直接用手肘狠捅了他腰,疼得沈流龇牙咧嘴。王柏转头看他们,无奈一笑,但神色不佳。沈流只好收敛点,心想这是吵得不轻。

行至山下告别老师,又走了二里地,看见一个驿店。门口有三个骑马的武士,背着剑,各个气势很足的样子,却做商贾打扮。再仔细一看,中间的不是贺谏白嘛。沈流眼神在罗雪尽和贺谏白之间过了几个来回,心道这两人怎么搞到一处去了。

“商陵君,才到鉴宜学宫两日就要随我们同行,太仓促了吧。”他仰头问马上的人,也不指望听到回答了。

“商陵君大义,还有亲卫在侧,愿助我们此行。”罗雪尽牵出两匹马,示意沈流少废话,先上马再说。沈流眼神刀了他几下,那刀上写满了‘你竟然有事瞒我’。

他们时间卡得死。那血书短讯里写的祭典是六月十五,今日是六月初二,他们要快马疾行,留些时间在齐辉国做些周旋。

沈流自觉挺擅长骑马的,一日下来也是腰酸背痛,大腿根要裂开似的疼,又被汗水雨水浸得像要烧起来。他们今日到不了城邑,要在这荒郊过夜。贺谏白几人显然经验老道,迅速找了适合山洞,拿出干粮来分了。

月光不盛,于是点了火。那两个武士,大的与贺谏白一般沉默,小的还会回些话。沈流得知他叫李萦,刚满十五,问他家住何处时又不言语了,头别扭地别到一边,留下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沈流看得忍不住揪了他辫子,被那少年气鼓鼓地一瞪。

罗雪尽白他一眼,嘴里骂了一句。许是没力气了,也只骂了这么一句。

李萦这么一闹,性子活泼了点,摸了把沈流的长刀,道:“我早就在想你这刀真是古怪,这么细长,哪国的款式都不像。”

看李萦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沈流心道你早就想摸了吧,可算给你找到时机了。

“这是老师送我的,其实是把菜刀。他喜生食海鱼,这把刀就是从渔夫那买下的。”

“这刀硬度真高,就是韧性不足。”李萦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又弹了弹刀身。

“嗯,对上真正的好刀有些扛不住,而且老师说,砍人以前最好要磨上一夜。”

贺谏白此时吃完了干粮,淡淡道:“李源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便赶众人去睡了。

下半夜难守,沈流心道贺谏白真是舍己为人真君子,就一头栽进了无梦的睡眠。

背刀疾行,许是看着不好惹,一路没起什么风波。沈流要求守过一次夜,结果掐着手臂都挡不住那过度消耗体力带来的困意,不能说睡过去了吧,只能说半梦半醒。不知怎的,被贺谏白发现了。他用剑柄拍醒了沈流,沈流迷茫一睁眼,对上那双星光下暗幽幽的眼睛,吓得一激灵。

此后贺谏白拒绝他守夜,说自己不会把命交在他这种人身上。

沈流虽觉得不用守夜很值得开心,看贺谏白几乎每晚都只睡两三个时辰,心里还是狠狠愧疚了一番。

淌过了宜怀河,就算踏入齐辉国界内了。近些年来各国鼓励开荒,星星点点的城邑外多了不少农户,但这片土地上十之七八还是荒野沼泽。

一路西行,流民越来越多。沈流与罗雪尽依照习惯,路过城邑总多买些粮食,一路分散。贺谏白悠悠瞧着,也没做什么评论,只是这时从不同行。

这一日他们连夜赶路,准备进齐辉国的小城沫邑再修整。一行人在城里最大的酒楼猛睡了几个时辰,顿觉神清气爽。

沈流这几天很是凄惨,大腿内侧磨出了血印,行走艰难。罗雪尽猛点着他脑袋说他四体不勤,又招呼店家上了热腾腾的汤食,加上三大陶盆的炖牛肉,配着香甜的软饼吃。李萦又要了一桶安平酒,气氛很是不错。

吃饱喝足,沈流与罗雪尽又去备些食物分发。望着这大批大批涌过来的流民,沈流觉出些不对劲。他抓住个老人打听,得知之前渃江水满,淹掉了他们的田地。此刻地还浸在半人高的水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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