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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副帮主回神,时隔多年,那一幕依旧惊起牠一身冷汗。
齐微面露不耐,男副帮主不敢生疑,光是见她一身赤色,已是心惊不止,牠慌忙行礼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着实失礼,还望恕罪。”
齐微没有理牠,扭头对方才拦牠的男护卫道:“现在我能见帮主了吗?”
只这一句,男副帮主立刻厉声道:“当真愈发大胆,从前失礼也便罢,竟连乾字使也认不出,还不快给大人赔罪!”
牠正好顺手推舟,将失礼之责甩给男护卫,再向齐微卖个乖。
这男人膝盖顿时软了,跪下磕头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可惜齐微不吃这套,她从不信什么手下人自作主张的屁话,上行下效罢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她扔下这句话,不顾等她表态的众人,率先跨过门槛进入。
江为玉跟在她一步之后,也不理会这场闹剧。
男副帮主咬咬牙,忙快步跟上,对上齐微立马笑容可掬,自觉领路。
刚入大门,两旁兵器林立,散落几个粗糙的木桩,俨然是个小型教练场,齐微不理会男副帮主的频繁殷勤,光明正大地转头乱看,记下地形分布。
过前院又一重拱门,门梁上雕刻“碧江潮声”四字,门里仿佛换了天地,青砖绿瓦,绿树红花,正逢春末夏初,檐下芍药已有衰败之意,一旁的新芽倒褪去春日的稚嫩,愈发葱茏茂盛,显出勃勃生机。
齐微抬头看字,字体工整,但匠气有余,灵气不足,略显死板,卖对联都算便宜货色,只能勉强糊弄不识字的老人。
男副帮主见她停留,立马介绍道:“这是我们帮主的墨宝。”
“真难看。”
齐微跨过门槛,毫不顾忌僵在原地的几人。
男副帮主继续忍气吞声,领二人至中堂,男帮主已坐于右位等候,见几人入门,忙起身抱拳道:“见过大人。”
入室便是扑面而来的怪香,齐微鼻子不禁颤动一下,又见其仅仅起身,未曾相迎,她更为不满,本该客气些还个礼,此刻不乐意了,草草挥手道:“不必。”
说着脚下未停,不等招呼,自觉落座左位,半点没有访客的样子,比自己家还随意,还颇为嫌弃地用手扇扇,“什么味道?”
男帮主讪笑两声,饶是心中不满,亦不敢表露,回道:“平日惯于焚香,大人见笑。”
侍者奉上茶水点心,男副帮主请江为玉落于次座,自己再次一位,坐到江为玉对面。
“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男帮主笑容,同副帮主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教齐微作呕,她臭着脸道:“我奉旨办差,想借用此地几天,望薛帮主行个方便。”
“这恐怕不妥。”不等薛帮主开口,男副帮主立马开口拒绝。
自门口碰面至今,齐微从未正眼瞧牠,此次亦不例外,她慢悠悠地捧起杯盏,吹散升腾的水雾,“你是帮主?”
男副帮主咬牙,面上依旧赔笑道:“不是。”
“这位是副帮主......”帮主忙要介绍,姓名刚到嘴边,却教齐微直接打断,“不是帮主就闭嘴。”
堂上两个男人面色黄了绿,绿了黑,双双噤声。
江为玉轻轻咳一下才没笑出来,她算明白镇抚司为何名声如此糟糕。
齐微似是未觉,真当男副帮主不存在,抬眼对帮主道:“意下如何?”
勉强扯出笑脸,薛帮主为难道:“确实不便。”
杯盏放到桌上“咚”的一声,齐微扭头,语气不善道:“有何不便?”
薛帮主斟酌片刻,问道:“不知大人征用此处,意欲何为?”
“有些事知道了,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齐微冷言,“你真要问?”
“不敢,不敢......”话已至此,薛帮主哪敢再问,只能搪塞道,“只是此处乃我帮中要地,恕难相让。”
齐微拍案,暴躁道:“又不是不还,耽误朝堂要事你有几个脑袋能抗?”
几句话下来已掉了两次脑袋,薛帮主讪笑几声,“小人一介布衣,哪敢误朝廷大事,奈何我等奉知府大人之命,近日忙于漕运赈灾之事,不敢耽误,望大人体谅。”
齐微冷面不语。
“赈灾自然要紧,大人必然体谅。”
随声附和的人,却是江为玉。薛帮主不禁起疑,按说牠同江为玉并无交情,江为玉又与齐微结伴而来,断没有帮自己的道理,只怕别有用心。
“那是自然,我来的不巧,可镇抚司的差事也耽误不得。”齐微长叹一声,“如何是好?”
江为玉道:“大人若想交差也不难,只看薛帮主是否愿为大人解忧?”
两人齐齐将目光对准牠,薛帮主明知眼前是个圈套,可哪敢直言拒绝?
“小人必然尽力而为,只是不知如何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