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思索一阵,开口道:“若我估计得不错,恐怕你并未中毒,所谓毒发症状是心病作祟。”
“心病?”
陆英正色道:“积郁已久,郁结于心——初次病发时可有饮酒?”
她刚好说中,江为玉也认真起来,答道:“是。”
陆英沉吟道:“郁气借酒劲而出,一发不可收拾,直至心结解开,郁气散尽为止。”
江为玉面色微妙,“可......无药可医吗?”
“药物只是辅助,若要根治,还须自解。”陆英解释道,“我开药只能顺气舒心,更重要的是,你需保持身心舒畅,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否则必然发作。”
江为玉连忙道:“多谢前辈。”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木门吱呀一声,三人全教门口的动静吸引。
萧若若推开木门,见不远处一具尸体,样子不可名状,四周蝇虫缭绕,院中三人远远坐于树荫下,似乎相谈甚欢。
毕竟不是第一次,牠顿时明白陆林杨叫牠的目的,眼神于江为玉身上转了一圈,扭头径直走近尸体,取出块帕子,勉强找出尸体脉门盖上,一手诊脉,一手观察其余情况。
“此人脉象极乱,身中多种奇毒剧毒。”
掰开尸体双眼,几乎看不见瞳仁,萧若若又隔着手帕检查口腔和耳道,起身道:“毒性入体,五感尽失。”
陆英皱眉道:“莫非是药人?”
三人一齐看向她,江为玉问道:“何为药人?”
陆英回忆道:“南越未立国前,各族多以部落聚居,古籍记载曾有以人炼药的法子,不知真假。”
同为医者,萧若若露出赞许之意。
江为玉忆起耳室的情景,“万一是牠自己服下的呢?”
见陆英不解,陆林杨补充道:“牠身边散落许多药瓶,兴许是靠服药撑到今日,否则早该饿死了。”
她买青嵊山少说七八年,算上乔迁动土的功夫,此人被困的时间只长不短。囚室内壁有少量青苔,估计不知哪里漏了点水,这人凭着吃青苔和药物才撑到今日,若非雨后隧道坍塌,离饿死也不远了。
江为玉疑道:“可牠为何没毒死?”
萧若若道:“毒性相克,碰巧中和。”
陆英显然认同牠的说法,叹道:“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明白这人自地下而来,萧若若喃喃道:“墓中住的究竟是何人?”
几人一同陷入沉默。
日头正胜,尸体受热味道更浓,陆林杨拉过陆英坐回树下,不耐道:“如今这里成了我的地盘,管她从前是谁——萧若若你出去后叫人处理尸体。”
江为玉正欲跟上,却手下一滞,回头见萧若若牵住她的袖子,面色肃然。不等她开口询问,只听萧若若道:“单独聊聊。”
说完径直出门,全然不给拒绝的机会。陆林杨同陆英没有招呼她的意思,江为玉只得硬着头皮跟上萧若若。
这厢树下二人确实没功夫管她们,陆英见陆林杨正出神,开口笑道:“我猜我们想的一样。”
陆林杨扶额,长叹一声,“难怪全江湖的人都寻不见她,原来藏在此处。”
陆英调笑道:“我当你买下青嵊山是料到如此。”
“随便猜猜,哪想她真在这儿。”陆林杨颇为无奈,她也算歪打正着。
当年全江湖掘地三尺都寻不见人,她便猜测那人要么隐于庙堂,要么藏于山间,青嵊山离那人现身之处最近,碰巧又无主,她抱着玩乐的心思,买下看看能否捡些便宜,结果真叫她捡着了。
陆英忧道:“虽说多年过去,知晓她的人已不多,可……真不知是福是祸。”
陆林杨正色道:“去过地洞的几个心腹,我已叮嘱过,至于江为玉和萧若若——她二人年纪尚小,必定了解不多,猜不到这般牵扯,我到时敲打几句便可。”
听她安排妥善,陆英放下心,叹道:“江晗能教出这种徒儿,可真是出人意料。”
陆林杨奇道:“你不是只见过江晗两回吗?”
“她是个很好懂的人。”陆英一顿,又道,“不,该说她是个极磊落的人,不会隐瞒自己,与她这长袖善舞的高徒正好相反。”
陆林杨淡淡回道:“的确,也算件幸事。”
明白她话中所指,陆英抬眸,正欲开口,却教陆林杨打断。
“别这样看我。”陆林杨笑道,“我早想开了,只是感慨罢。”
忆起陆英不久前的暗示,她问道:“你诊脉察觉出什么?”
“她方才那刻发出的内力,有些熟悉。”
“她与江晗修习同种功法,熟悉是应当。”
陆英皱眉道:“经脉有强硬打通的痕迹,也是江晗所为?”
陆林杨摇头道:“不似她的作风。”
打通经脉无异于揠苗助长,稍有不慎便有致命危险,江晗必定做不出这般投机取巧的险事。
陆英猜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或许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陆林杨不以为意,“只要不同我们牵扯,管她如何。”
“还有一点。”陆英皱眉道,“她描述的病症,与我曾经知道的一种功法极其相似,又有点不同。”
“什么功法?”
“功法来自南越,没有具体的名字,练好了能强身健体,治愈先天不足,可一旦情绪失控,练功者便会暴怒发狂,六亲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