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瑶的嘴张了张,却再说不下去,说到底,还是怪她的,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有立场去指责东夷,指责陶公侯之流,却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余子归……
余子归知她所想,抓起她的手蹭在自己脸上,他宁愿自己还有这些利用价值。
不,是他巴不得她全身心依赖着自己,让旁人再无机可趁,就算那些事再难筹谋,他都有信心办到,哪怕是要动用……
思绪就此打住,这些话是无法摊开细说的。
二人心思转了几圈,屋舍内又安静了下来,烛灯燃声依旧,远远还能听见街巷外有犬吠之声,余子归无声叹喟,终是打破了平静。
他故作轻松将此事翻篇,“不论那些了,好在你无事,只是今后,若再逢此事,夭夭第一时间同我说,好不好?”
“我们即将成婚,我希望何事你都愿同我一道参详,而不是将我排除在外,更别生分地唤我什么百户长,嗯?”
童瑶眼角还挂着泪意,撇了撇嘴,只“嗯”了一声,眉眼微动,她亦主动伸手环上他的腰,整个人埋入他怀里。
见她乖巧,余子归心软了下来,他将人揽得更紧,姿态也亲密了几分,岔开话题道:“归家时,瞧夭夭在画写着什么?”
童瑶回过神,吸了吸鼻子,顺着他的话下了榻,她拾起随手而画的画作,递予他。
“一人在家时,总忍不住担忧,便想着打发时间,随手画了几笔。”
余子归接过,眼中忽燃起光,那股子别扭劲儿散去,他声音带着欣喜,“这是那日残阳西沉,你我同骑一骥的情景?”
童瑶拧着鼻子拿乔,“得空几日,趁着印象深刻,打发时间随便画着玩的罢了。”
画中残阳漫天,山色稍暗,只有一条望不见头尾的官道,道旁杂草生机盎然,连片蛮长,却不影响道上那一匹马,一双人,他们相视而望,似有不尽情意,残阳映在二人身上,斜影都勾得缠绵起来。
画侧旁有一秀气小字,“落日孤圆,青草绵绵,澄阳映山,君心映我。”
余子归心中忽就释然了,他小心将画置于桌上,生怕折了角,面色愈发柔和,“明日我便让人去寻裱褙,好好存放起来。”
童瑶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何至于此,真是随手画的,提字是为了应画景,并无它意。”
余子归将人拉近,头贴入她的耳侧,“夭夭作此画时,定也如我念你那般念着我,如此绵绵情意,定当珍重待之。”
他埋入她的肩颈,深吸口气,一直这般下去就好了。
今后不论南郡何人,谁都不可取代他的位置,就好了。
“……”童瑶耳侧微痒,她小声反驳,“我才没有。”
话音刚落,耳朵就被轻咬了一下,她险些软了身,连忙躲开,“阿少!”
余子归笑出声来,他掩去眼中偏执,安抚着拉住了她,“好好好,我不亲,你心中也别恼我了,嗯?”
童瑶娇嗔一眼,“不恼了,你也别闹了!”
将画放好,她的视线转到了床榻,又咬起唇,“今夜……”
今夜要如何安置呢?
余子归顺着她的视线,目光辗转流连床榻,喉骨滑动了几下。
娇人儿唇都咬得泛白了,他想亲,又怕一发不可收拾,婚期越近,他越难自控,轻咳了一声,终是说道:“今夜我宿在四哥那屋,别怕,有什么事随时唤我。”
“嗯”,童瑶不动声色舒了口气,自然唤道:“去烧水,我想沐浴。”
方才这般折腾,她身上都起了细汗,难受得紧。
余子归盯着她的唇片刻,捏了捏她的手,轻笑出声,“知晓了,我的仙女。”
高大的身影出去了,屋舍都显得宽敞了几分,童瑶如释重负,案桌最底下那幅画,好在没引起注意,她坐回榻上,不知所想。
·
翌日。
二人一同朝食毕,余子归便要去营中处理军务。
思来想去,他主动交代道:“南郡盐商皆已押了回来,但那曹三还得多盘问两日,待此事毕,我会亲自押人,前往千户所。”
童瑶知他多说这句,是因昨夜之事,默默将他的甲胄递予他,又理了理他的衣襟,她笑得乖顺柔和,“知晓了,这些事,劳烦阿少了。”
余子归拉下她的手,“为媳妇奔走,再累我都乐意。”
童瑶哼哼两声,“还不是呢!”
他捏起她的下巴晃了晃,眼中全是势在必得,“早晚的事!”
“……”
他起身出门,似想到什么,又驻足于院,童瑶眼神望去,只见他神色已瞧不出喜怒,像与她话家常般。
“那位……陆世子对吧?东夷曾与他交手,我听三哥说过此人,三哥称他,有将帅之勇。”说到此处,余子归似是笑了下。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如今他既为南郡奔走于东夷,此番亦是危险,若下次他再联系夭夭,我与你一同招待他,也算先打个照面,可好?”
童瑶眨了眨眼,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欣喜着上前拉住他手,笑逐颜开,“阿少愿意关照詹礼哥哥,自是再好不过了,我就知阿少处事,又稳妥又大度,阿少你真好~”
余子归嗤笑出声,渐渐地他眼中也染上了笑,他反手锢住她的后腰,目光从她的眼扫到唇,靠得越来越近,声音呢喃。
“我这么好,夭夭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童瑶动弹不得,娇嗔了他一眼,最终亲在他的唇角处,眼神移向别处,“这样可以了吧?”
余子归没忍住,用舌顶了顶侧颚,眼神幽幽,“敷衍,我要夭夭晚上帮我,应也不应?”
帮他?怎么帮?
街巷外朝市的小贩声逐渐热闹,童瑶被他那眼神勾出了红晕,“你该去营中了。”
恍然若闻,余子归后腰的手勾着她的腰间素带,“应也不应?”
她声若蚊蝇,嗯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