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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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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子离开以后,尚泽世拿出怀里的桃子,想了想终究没选择吃,放在身后的石头上,然后脱下外袍,坐着烤火。

等衣服和头发干了一半,疲惫感也有所缓解,尚泽世从地上捡起一根短木枝把披散的头发绾成团,接着起身去搬附近的石块,在柴火的周围堆出一堵简陋的挡风墙。

干完这些,体力再次耗尽。尚泽世穿上外袍和罩纱,挨着围墙蜷缩身体,面朝外躺在火堆旁。

她拿过那颗桃子,只咬了两口就放进怀里,取而代之握在手中的,是那把极其锋利的匕首。

此时,雨已停歇。可是天空仍然被大片乌云所笼罩,阴沉沉的天色叫人根本判断不出大概的时辰。

尚泽世试图保持清醒,以警惕随时可能来袭的未知危险,却抵不过困倦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望着跳动的火焰,最终合上了眼皮。

这一觉,尚泽世睡得极其累。

因为梦里的她依然瘸着腿在下着大雨的山里逃亡,唯一和现实不同的是,小房子不在身边了。

她遍顾四周,一次又一次地呐喊“小房子”,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一个没注意,她脚底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滚下荆棘丛生的山坡,两只手拼命抓住任何能抓的东西,最后抓到一棵粗壮的树干,才终于没再往下滑。

仰头一看,竟然是棵开得正盛的红梅。

一个身着黄衣白裙的少女正倚靠树干坐在树杈里,双目闭着,神态放松,似乎是在小憩。

少女的臂弯里卧着一只通体纯白的猫,垂在空中的蓬松尾巴悠闲地左右晃动着。

时不时落下的花瓣,衬得一人一猫一树的画面无比美好宁静。

少女的脸庞,她再熟悉不过,是跟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觉香。少女怀中的猫,她同样印象深刻,因为觉香唯一养过的猫,就是一只长毛白猫,名叫“仙儿”。

这诡异又安宁的景象令她完全愣住,树干上却突然出现一条长着艳丽花纹的蛇,一边“嘶嘶”吐着信子,一边扭动身体朝觉香爬去。

她下意识地大喊“觉香”,仙儿飞快地蹿下树,朝她扑来。

……

梦境到这戛然而止,将醒未醒的尚泽世感觉自己的脸上有毛茸茸的东西扫过,瞬间清醒了过来。

此时,干柴堆已成一片灰烬,仅剩一小撮微弱的火苗在苦苦坚持。外头的天光也变暗了,但好在没到能称之为夜晚的程度,人眼犹可看清景物。

睁开双眼的尚泽世惊异地看见,靠外的矮墙上有只狸花猫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望着她。

一见尚泽世撑地坐起来,狸花猫立即跑开,转瞬消失在视线内。

尚泽世很确定,方才狸花猫经过了她身边,尾巴碰到了她的脸。

山上出现狸花猫倒不奇怪,奇怪的是梦境里刚出现猫,醒来马上就见到猫。这样的巧合使得尚泽世的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莫名觉得,那只狸花猫的突然出现不是意外,而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为的是暗示她什么事情。

可暗示的究竟是什么,尚泽世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不过,她知道今夜不能再睡着。

天色渐晚,不知有多少危险隐藏在夜幕中。哪怕只是飞进来一只蝙蝠,对于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子而言,也是威胁性命的存在。

为了夜间的安全,尚泽世决定去外头捡些枯枝落叶回来,和石块一起垒成屏障,尽可能地堵住空隙的开口,以便掩藏自己。

她将匕首在腰带左侧插好,正打算站起来,一串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听上去是一个人。

本以为是小房子回来了,结果闯进视线之人是一个膀大腰圆的陌生男子,年纪看着三十岁出头,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一副老实忠厚的面相。

男子身背一个箭囊,胸前挂着一个葫芦,右手握着一张弓,左手拎着一只死兔,显然是个猎户。

见此人并非杀手,尚泽世心中稍稍放松了些,不想引起注意,便用袖袍遮住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坐在地上不动。

瞥见尚泽世的猎户先是一愣,继而快速地打量了一番,最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尚泽世的脸问:

“姑娘是受伤了吗?看你穿得像富贵人家的千金,怎么会在这山沟沟的地方?”

没被认出朝廷命官的身份,尚泽世起先还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就理解了。

常年生活在山里的猎户哪有什么机会观瞻高官的衣着,更何况她从京城带出来的这套枣红色官服,是郁涵以前穿过的丞相常服。

枣红色是一品官的专属官服底色,而一品官屈指可数,莫说老百姓不晓得他们的官服长什么样,地方官吏也多的是没机会见识的人。

但无论品级高低,文官一律配备由漆纱所制的方顶儒帽。车队遭遇袭击之前,尚泽世为图舒服,一直把儒帽搁在坐垫上,这会儿它恐怕被车厢的残肢碎片埋在崖底了。

因此,在既无官帽又无仪仗陪衬的情况下,像猎户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只能看出来衣服的料子价值不菲,是很正常的反应。

尚泽世本也不想在确认对方的来意之前,就宣告自己是钦差,于是顺着猎户的话,胡诌一通:

“我随家人去靖州探亲,不幸遇到蟊贼拦路打劫。慌乱中我与双亲走散,上山躲避时不慎摔伤了腿,故而在此休息。不知大哥是……”

猎户闻言,脸上并未露出惊讶或恐惧的神色,一边放下野兔和弓箭,使其靠在岩壁上,一边解释:

“姑娘莫怕,我是山中的猎户。这个空隙是我开凿出来当储藏室用的,平日偶尔也会在这里歇歇脚。我过来本是想把先前放在这里的干柴带回家,不曾想遇见了姑娘。”

意识到自己占用了别人辛苦砍的干柴,尚泽世马上道歉:

“对不起,那些干柴已经被我用掉了。不过大哥你放心,等找到家人,我定让他们付钱作为补偿。”

实际上,尚泽世此时并非身无分文。

在去往民户家的途中,她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装有十两碎银子的荷包。本来是准备让小房子拿去支付车队所有人的午饭钱的,却不料没等下车就遭遇了杀手的袭击。

当时,她随手将荷包放进袖管中。后来,小房子驾车带着她逃命时,荷包被震落掉在了座位底下,她情急之下把荷包塞进了靴子里。

现在,这十两银子是她身上仅剩的财物。她倒也不是吝惜用来赔付猎户。只是人心难测,眼下她势单力薄,不得不提防趁火打劫。

好在猎户是个大方人,笑着摆了摆手道:“无需给钱,干柴又不是什么值钱货,姑娘客气了。”

说完,他取下葫芦,低头走进空隙,没几步就行至尚泽世的身边,挨着矮墙的边坐了下来,右手拿着葫芦,左手拔掉木塞,举到尚泽世的面前。

“小姐应该口渴了吧,这葫芦里装的是清水,是我刚在溪边打的。”

尚泽世还真有些口渴,便道了声“谢谢”,然后抬右手去接葫芦。

拿到葫芦之际,她不经意发现,猎户的右手虎口附近有一道结痂的疤痕,排布很像人咬的牙印。

“小孩子玩闹一般不会咬到出血,莫非是在别人反抗时被咬的?”

想到这里,尚泽世那有所降低的警惕骤然回升至最高,直觉突袭她的心头——“此人恐非善类!”

为防猎户给的水有问题,尚泽世只小抿了两口,便借着用袖子擦嘴之际,全吐在了袖口内侧上,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将葫芦递回去。

把葫芦重新挂在胸前的猎户,看了一眼尚泽世那被血染红的裤腿,关切地说:

“姑娘的腿伤这么严重,得赶紧上药重新包扎才是。我的木屋离这里不远,家里刚好还有没用完的跌打损伤药。不如你先跟我回家,等上完药,我再帮你找找你的家人。”

此话听着相当诚恳,可不知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还是离得太近的缘故,尚泽世就是感觉猎户看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些许凌厉的锋芒,嘴角的笑意也带着一丝幽微的伪善。

尽管知道猎户家中多半有药,或许还能提供一顿饱餐,出于自保,尚泽世还是决定先回绝,来试探他的用意。

“我是和仆人一块逃到山中来的,方才他找吃的去了,我得在这里等他,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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