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女子朝女孩盈盈一拜,姿态平和。
“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
“民女姓林,名叫林荷。”
“林荷姐姐。”
钟婠婠恭敬道。
“不敢被殿下称为姐姐。”
林荷慌张道。
钟婠婠只是回以微笑,随即低头看向床上的人。
“先生,你是何时……”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沈清像是怒极地朝林荷呵斥道:“你在此处作甚?还不离我远些!还有殿下你……!”
钟婠婠伸手堵住了他那张怨毒的嘴,“先生还是别说话了罢,也不怕自己缠绵病榻时被人揍了。”
“……”
闻言,沈清脸色变了变。
他转眸,见到林荷正在为自己把脉。
见沈清看过来,便立马收回了手。
“咳咳。”
沈清掩唇轻咳几声,脸色多了几分潮红。
“此次在吴郡中肆虐的,并非瘟疫,而是一种名为七日尽的毒。”
钟婠婠面色平静地擦了擦面上的血迹,“我们与刘大夫……”
她说到刘大夫时,语气有些哽咽。
方才,她派穆十一去询问了一翻才知道,这位将一生都贡献给医道的大夫,他姓刘。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吴郡的多处水井有了问题。”
话落,一旁林荷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滚烫茶汤脱手摔在地上,染脏了她的裙摆。
“抱歉。”
她惭愧道。
“无事。沈清只看了她一眼,后者便匆匆出去换衣裙了。
钟婠婠自是也不在意,她继续道:“此毒来自盛国,刘大夫说,此毒之解法,唯有至亲之血肉。”
“荒唐!”
沈清怒极,“怎会有如此解法?!”
这岂不是……要亲人相残,活人异食?!
“……”
料到他会愤怒疑惑,所以钟婠婠也不做太多解释。
她也很愤怒。
如今的剧情走向,都偏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关键,死系统还是一如既往地联系不上,若是系统在的话,就一定还会有其他的解法。
“咳咳咳!”
那边,沈清被气得直咳嗽,忽的一下,嘴角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先生……可要试试。”
钟婠婠小心翼翼道。
“……”
沈清沉默了良久。
最终,只听他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向屋顶,“臣,早已无亲人。”
……
……
钟婠婠想着这法子,到底是真还是假?
真的,告诉百姓,唯有此法吗?
街上,禁闭的房门越来越多了。
钟婠婠命人封锁了大部分的井水,派人去几公里之外的山上取水,重新开凿井泉,并且严查来往人员。
一时,吴郡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几日过去,钟婠婠走在街上,已然看不到人了。
街上,逐渐有人挂起了白幡。
并无其他解法。
钟婠婠、穆十一、上官芷,几人日日翻看医书古籍,直至人人眼下都挂着黑眼圈,却始终不见这七日尽的解法。
又是一日,沈清身上开始溃烂,胳膊上长出了许多猩红的,犹如狰狞面具的肉瘤。
平日里清俊的面容如今竟是连微笑都做不到。
“……”
钟婠婠看着这一切,决定,将解法公诸于世。
……
百姓们听闻了此事,一个个俱是震惊不已。
“殿下,这是要我们啃食亲人血肉吗?!”
“这绝对不可能啊!”
“殿下您确定这是唯一的解法吗?!”
“生为人子,怎能如此啊!”
“这太残忍了……”
人群中,不断地发出迟疑与质问。
“我知道你们不敢相信。”钟婠婠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但,这是我知道的,唯一的解法。”
“这……”
“……”
人群静默了。
所有人都抬着头,看着他们眼前的女孩,见女孩不再言语,于是又都垂下头,彼此看着对方。
这的确很残忍。
所以钟婠婠知道,此言一出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但时至今日,街上的白幡一日比一日多,孩童们的哭声比惊雷还要震耳欲聋……不得不如此啊……
试试吧,万一……
万一……
钟婠婠想不出这个万一。
她忽然想起史书上某个荒唐的朝代。
那时的寥寥几笔,如今,就要发生在眼前了吗?
“……”
她有些累了
“殿下。”
穆十一站在她身侧,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您该休息了。”
是该休息了。
钟婠婠想。
可是,谁都料不到的是……
人群中,只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鲜血,忽的如烟花般,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