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便陷入了安睡。
一夜无梦。
……
翌日。
钟婠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许是昨夜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担心自家公主殿下没有休息好,所以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她。
当钟婠婠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上官芷早就已经不在屋里,而听见她起来发出动静的,则是在门口守了一整夜的穆十一。
少年站的笔直,听到屋内女孩像是轻唤了他一声,于是便轻声推门而入。
彼时钟婠婠头发乱蓬蓬地,她迷茫地睁开眼就同他说饿了。
于是他又去吩咐人送些早食来。
而后,他又从一旁拾起了女孩甩飞的鞋子,几步走到女孩塌前,单膝跪在地上为女孩放好鞋子。
钟婠婠像是刚睡醒,还带着一丝丝起床气。
见穆十一蹲在她侧面,于是懒洋洋地爬倒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呀。”
她哑声道。
“殿下,早。”
穆十一低声回应道,实际身子已经崩得僵硬。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感觉呼吸有点急促。
女孩儿的几缕发丝垂落在他肩头,撩在他耳边,很痒,但他却又不敢动。
耳边,传来女孩闷闷地嗓音,“嗯……咱们吃饭,然后出发。”
“……好。”
穆十一喉结滚动,轻轻地吐出一个单调的字眼。
钟婠婠吃饭很快。
于是乎,众人又再度整顿出发。
冗长的队伍穿过草地,荒芜的田野以及寂寥的村镇,最终,成功地抵达吴郡。
在靠近吴郡的一些地方,钟婠婠便感觉此地大概是破败的。
但,当马车真的进入了吴郡的城池之后,钟婠婠才知道,这里的情况要比她预计得更差一点。
吴郡,是北地之北,气候,是最为凉爽的。
只是此时,却已迈入寒冬。
钟婠婠走下了马车,一落地,双脚便踏在厚厚的积雪上。
但这积雪并不白净,而是泥泞的,有许多车辙、行人的痕迹。
“殿下。”
穆十一从马上翻身而下,几步走上前去,用高大的身体帮她遮住大部分的风雪。
他们一众人随着逐渐北上,身上穿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厚,他们本以为,吴郡的人,大抵都是这么穿的。
可是,当他们拢着厚重的衣裘,带着毛茸茸的暖帽抬眼看这吴郡时,才发现眼前景况是如此割裂。
比如,马车前刚好路过一个老人家与孩童。
他穿着的不过是最为寻常的麻衣,寒风生冷,将他的手冻得发红、发紫,满是冻疮。
他戴着的不过是几个粗布条捆绑成的布条,做成了帽子的形状围在发顶,几缕苍白的头发没被束缚住,随意得露在外面,随着风的方向恣意飞舞着。
他手边牵着一个稚童。
稚童穿得要稍厚些,小小的身体被包了好多层,但,衣服上的补丁已经多到数不过来,犹如一只花色很多的瓢虫那般潦草丑陋。
老人的手很脏,他握紧了幼童的手满脸的慈爱,一路走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上官芷或是看不下去了,只见她几步走上前去拦在爷孙二人面前,二话不说就将自己极为珍贵的白狐裘脱了罩在那老人身上。
“这个,给你!”
那老人先是一楞,随即反应了过来,牵着孙儿的手双膝跪地,声音颤哽咽眼含泪水,“多谢贵人!多谢!”
上官芷一把扶起老人,笑着摇头道:“老伯不必多礼,我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人闻言,感激地朝上官芷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使不得使不得!”
上官芷见此,连忙摆手摇头叹气。
而后又问了他们祖孙二人的姓氏和住址,说什么都要给他们送些御寒东西过去。
老人连连道谢,随即领着孙儿离开。
而车队亦是往前,朝着城镇中心而去。
一路上,也或多或少的收到了百姓们羡艳与渴望的眼神。
他们知道,这车队中运送是些什么。
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属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