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政走上正轨,妙清便计划着回平江探亲,总不能只让回承简的老家,不让回她的老家吧。
“你要去几日啊?”承简拉着妙清不松手。
妙清白了承简一眼,道:“回洛阳都用了一个多月,我这是回平江,路途遥远,怎么着也得三个月吧。”
“三个月!你不在,孩子们也不在,我怎么过?你就不怕我空虚寂寞?”承简贴上妙清的肩膀,道。
妙清抖开承简的脸,道:“别废话,你寂寞了就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你要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也是不管的,大不了我就永远不回来了。”
“你!”
如此这般,承简只得哀怨地看着妙清的马车,载着娃娃,出了门。
这些年没回平江,地方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人都渐渐老去了,连汪府,那个往日里令人艳羡的大宅子,也显得破旧了。
“怎么也不叫人来修缮修缮?”妙清道。
“旧是旧了些,可我啊,就喜欢这样旧旧的,我每回从外面回来,都觉得安心,莫不叫这宅子一年变一个样儿,我反倒不适应了。”德润笑道。
“三叔说得也有理,这不,我这么久没回来,这一回来,确实是熟悉的样子,以前的日子啊,就这么跳到我眼前了。”妙清也笑了。
“是吧!”德润点着头道。
“臻姐儿!”
“庞姐姐!”
“臻姐儿,我听说你回来了,这不就赶紧也过来了,呦,嫁了人,真是变了样子了。”
“庞姐姐,你又开我玩笑。”
“哪里是玩笑,都是真心的!”庞兆楠笑着又道:“对了,小孩子们,我都叫翠儿带着去玩儿了,他们几个倒是投缘得很。”
“都是一家人,自然是投缘的。”妙清笑眯眯道。
原来自庞太太过世后,曹氏便出面,渐渐恢复了与小庞氏的交往,曹氏清楚,小庞氏不过是想着孩子们,她也不是个真那么铁石心肠的人,一来二去的,两家人也就冰释前嫌了,竟还带来些新的生意。
“真是的,小姑姑也不来见我一见。”妙清拉着小庞氏的手,抱怨道。
“你是没见着,汝惠现今是容光焕发,我有时候想叫她帮忙照顾下孩子们,她也是不肯的。”
“这可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家!”
“可不是,也不知这刘乐山有什么好的,我瞧着是个大胖子!”
妙清被小庞氏一本正经的吐槽逗得哈哈大笑,道:“汝惠能到找到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人,是她的福气。”
“那胖子的弟弟,叫什么来着?哦,刘博文,那几年见风使舵,最后什么也没捞着,惹了一身腥,搞得刘家鸡飞狗跳,败落至此,也真不知汝惠看上这胖子什么了。”
“庞姐姐别这么以貌取人,当日我便觉得这刘乐山是有些东西的,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志不在官场,他能在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政局中保全自己,已是有大智慧了。”
“可他家道中落成那样,现下倒是靠着汝惠的银子游山玩水,真真有不要脸的大智慧!”
“哈哈哈哈,庞姐姐!你想啊,小姑姑那些钱,攥在手里也不值什么,与刘乐山那样豁达又会玩儿的人作伴,两人开心极了,何必守着钱财苦大仇深呢?不计较这些,你瞧小姑姑现在多逍遥自在?”
“哼,女孩儿家家的,真是,也不怕人说闲话,我得好好教教我闺女儿,可不能向她学,你家姑娘,你也要盯着!”
妙清听了,笑着摇头。
“明日你去瞧你爹吗?”德润忽插嘴道。
“嗯,好多年没和爹说说话了。”妙清道。
翌日,妙清带上祭品,领着一双儿女,由阿诺陪着,一起去了德存的墓冢。
“爹,女儿不孝,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没能来看您。”
妙清给德存上了香,磕了头,这会子靠在德存的墓碑旁,和墓中人聊天。
“爹,您知道这些年臻儿经历了什么吗?臻儿好想您啊,想着与您游历的那些日子……爹您总说自己不是个好父亲,可没有您,又哪有现在的我呢?哪家女孩儿有那么些机会,竟将大好河山看了个遍,女儿这辈子值了。”
“爹,臻儿还记得,那时候您救了人却被人骗,您那么难过,但是爹,您知道吗?臻儿在宫中险些丧命,正是当年您救下的冯二家的孩子,彪大哥救了臻儿,爹,您没有做错,爹,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护着臻儿呢……”
“爹,臻儿现在很幸福,您也有孙子孙女儿了,可惜您不能像带着我那样,带着他们逛平江城了……”
妙清靠着墓碑,喃喃说着话,湿了眼眶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