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公君正犹豫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告假,可没想到,这次弹劾竟被皇帝自己驳回了。
一时间,赵公君也不知道这是皇帝在收买人心,还是故意敲打自己。
没过多久,更叫人心惊的事发生在了赵公君的好友,吕清臣身上,竟有人弹劾他与儿媳妇儿私通,这可是骇人听闻的丑事,而这种事,但凭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吕清臣既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做过,也无法被别人证明自己做过。
但名声是臭了。
没办法,吕清臣本也算是个清流名士,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便自己辞了官,带着一大家子回了徽州老家。
赵公君眼见着身边好友一个一个被清算,只觉得心惊,家中长子只是个无名小官,已经外放到京外历练了,次子本就得罪了皇帝,三子虽说刚成了家,但还是成天不干正事儿,他若是出了什么事,这个家怕是就散了,莫不如自己先行请退。
于是赵公君自己故意卖了错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向皇帝请罪。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皇帝意欲赏赐群臣时劝谏他,并且拒绝皇帝的赏赐,这本就是没什么的,只是有人盯着他,弹劾他居心叵测,是认为皇帝没有资格赏赐,云云。
赵公君倒是逮着这个机会,跑到皇帝面前,痛哭流涕,痛陈自己年事已高,做事情已然糊涂了,实在是没有能力再陪侍左右了。
其实子昼本来并没有打算贬谪赵公君,一来真把一帮子人全都打走了,面子上不好看,朝中也会缺乏制衡;二来于私来说,当年赵公君是最坚定支持自己登基的,直至后来自己亲政,他都立下了大功,他也并不想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这第三嘛,他也不希望赵家离开京城,也许是为了妙清,也许是为了其他,总之就是不想。
就在子昼犹豫的时候,赵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贾姨娘暴毙了。
没人知道她为何会爬到屋顶上,也不知道她为何又掉了下来,如此一命呜呼了。
贾姨娘死状惨烈,实在不好一直放在府中,于是赵公君便命停灵三日就入殓下葬。
而就在下葬当日,一个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抱住棺材就嚎啕大哭,闹得整条街上的人都来围观,而队伍也被迫停了下来。
赵公君命赵崇誉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崇誉去查看了之后,回来只道是有个小丫头摔倒了。
赵公君也是只老狐狸,瞧着崇誉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阴沉着脸,调转马头,往队伍后面走去。
只见一众人正拖着那个丫头往路边走,赵公君沉着声道:“做什么?都停下!”
那个丫头见事情有转机,趁一帮人不注意,挣脱开来,边跑边摔地来到了赵公君面前。
“老爷!姨娘不是失足啊!姨娘是被三公子和三夫人害死的!老爷,这事儿您不能不管哪!”
“你胡说什么!”赵崇誉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大声喝道。
“你闭嘴!”赵公君道,又对着丫头道:“你跟着我来,其他人继续往前走,不要堵在这儿,等到了都不要动,等着我。”
说罢,又对着崇誉道:“你也跟我走。”
因队伍离家还不远,三人便回了赵府,赵公君在前,把两人领到了书房,又命人叫来了崇誉的妻子来氏。
“说吧,都说出来。”赵公君对着丫头道。
“回老爷的话,小的是阿明,是三夫人院里的婢女,要告发三少爷和夫人谋杀亲母!”
“这可不是小事情,你可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若是事情有假,你可就没命了。”
“没命也好过遭人虐待!”阿明流着泪道。
说罢,阿明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只见胳膊上全是鞭痕,甚至还有烙铁的印记。
赵公君见了,紧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老爷,奴婢实在无法忍受三少爷和夫人的虐待,这才逃出来告发他们。”
“既是虐待你,怎的不早些说出来?”赵公君问道。
“老爷,奴婢不敢哪!奴婢的家人都在他们手上……其实不止奴婢,姨娘院中几乎所有婢女都遭受了虐待,她们有些和奴婢一样,有些则是家中欠债,一样被扼住了咽喉,我们是有苦没法说啊!”
“嗯。”赵公君未置可否,又问道:“那贾氏的死,你有什么说法?”
“回老爷的话,贾姨娘根本不是失足摔下去死得,您想想,贾姨娘怎么会去屋顶呢?这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若是老爷不介意,只需剖开姨娘的腹部,便可知真相,姨娘根本是被灌了大量砒霜死掉了呀!从屋顶摔下来,面目全非,这才让人发现不了她的真正死因。”
赵公君沉吟一声,又对着崇誉道:“你说吧,我不想剖开你娘的肚子,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说实话吧。”
没想到崇誉是个真正的无赖,只一口否认,来氏在一旁早就抖成了筛子,他也不松口。